却说赵林亲自挑选了两万新兵,于夜里分别替入西营。
马超、魏延、黄忠以及首次单独领兵的陆逊各自领兵五千出营,星夜赶往西县。
魏延取成都西面江原县;
黄忠取成都西北面郫县;
陆逊取成都东北面新都县;
马超因麾下皆为骑军,遂取最远的雒县。
西人各自领兵奔袭,暂且不表。
寅时,法正安排神射手将书信射入成都东南墙角,有吴班安排的亲信拾取箭书,呈回吴府。
吴班展信阅之,其信略曰:
闻元雄族弟,兰,驻守广都,向日曾拒赵柏轩之兵,今欲请书信一封,说其来投,速作回信。
阅毕,亲信族人曰:“兰公子性烈,恐恶了赵林,若不能劝其归降,恐遭毒手。”
吴班闻言,斥曰:“赵柏轩乃昔日长坂坡之虎雏,英雄也。岂能徇私报复?
取笔墨来,吾亲自书信一封,使吾弟归降主公。”
书罢,又命亲信去东南墙角,射出城外。
早有斥侯取来书信,送去刘备大营。
刘备与庞统、法正粗略阅览一遍,见信中言辞颇为粗鄙,却是吴班以兄长之名勒令吴兰见信归降,若敢不从,逐出家门。
三人面面相觑,皆暗忖吴兰有吴班这位豪侠性格的兄长,想来受过不少委屈。
刘备亦亲笔书信一封,盛入锦囊,一并交予孙乾。命其连夜往广都而去。
成都距离广都县不过西十里,孙乾快马轻骑,十余人打着火把,疾行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北门外。
此时天方见亮,孙乾于门外僻静处休憩一番,于辰末巳初之时叫门曰:
“我乃荆州牧使者,自成都而来,奉我主玄德公之命,特来递书!”
城头守军闻之,急报与刘璝、吴兰。
二将聚首,吴兰道:“成都被刘备围困,某正欲率兵袭其背,可先斩来人祭旗。”
话音未落,刘璝急忙拦下,劝曰:“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且先见一见这位使者,再作计较。”
吴兰闻言,献计曰:“此必为说客,即便不杀,且恐吓一番。”
遂调拨五百精壮士卒,赤膊持利刃分列堂前,叫开城门,请孙乾入内。
及至县衙,孙乾见两排刀斧手肃立于堂外,冷笑一声,目不斜视,昂首而入。
堂中,刘璝高坐主位,吴兰坐于次席,见孙乾入内行礼,也不起身,只随意拱了拱手。
吴兰问曰:“汝是何人?也敢来作说客!不惧死乎!”
孙乾昂首而立,朗声道:“我乃大汉皇叔、荆州牧刘玄德麾下,从事中郎,孙公祐是也。
今奉命递书与刘璝、吴兰二位将军,不知二位将军何在?”
吴兰冷哼道:“哼,汝一介腐儒,好大的名头!我便是吴兰,书在何处?”
孙乾仰首俯视曰:“尝闻吴兰将军乃大族出身,岂是汝这般不知礼仪之人?
休要诓我!速去请吴兰将军来见,若是迟误了大事,当心汝人头不保!”
吴兰闻言大怒,正欲拍案而起,却听刘璝言道:“先生何必如此作态?果真不惧刀斧加身?”
孙乾曰:“要杀便杀,只可惜我主错看了人,元雄贤弟亦受吴将军拖累。”
言罢,负手而立,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二人见状,面面相觑,一齐起身,拱手一礼,刘璝曰:“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只恐先生为荆州牧说客,故而布下刀斧手,以为震慑,实无歹意。”
言罢,便挥退士卒,又命侍从搬来胡床(马扎),请孙乾入席。
问曰:“先生为递书而来,不知是何人所书?书信何在?”
孙乾自袖中取出两个锦囊,递给侍从转呈二人,正色曰:
“我主玄德公亲笔书信,请刘将军阅览。”
又谓吴兰道:“尊兄元雄,今在我主麾下任事,有家书一封,请吴将军一观。”
二将闻言,接过锦囊,取出绢布,展阅。
刘备信中多有礼贤下士,邀刘璝共扶汉室之言,不必多说。
只说吴兰展开族兄书信,其信略曰:
“吾弟兰亲启:
班与兄懿早投玄德公麾下,颇受重用。
闻弟守广都,曾拒虎雏之兵,兄既慰也忧。
尝闻伯夷、叔齐采薇之典故,兄弟生则同生,死亦同死。
今二兄皆投玄德公,吾弟却效力刘璋,彼此为敌,岂不伤兄弟之情?
吾弟性烈,向日多惹事端,若非借家族之力,早葬于乱石岗。
如今吴家弃暗投明,吾弟当从家族之命,同归明主。
若敢不从,逐出家门!
吾弟见信速决之,如若不归,来日相见,必拳脚加身,使叔母见面,亦认子不得!”
吴兰阅罢,脸色涨红,猛的抬手欲将书信掷于地上,却瞥见绢布背面亦有笔墨,遂捧在眼前,逐字念道:
“若敢毁坏此书,休怪为兄不讲情面!”
吴兰阅罢,又抬手欲扔,却在临出手之时顿住,旋即小心翼翼将绢布收起,不动声色的起身行至刘璝面前,言道:
“将军,得罪了!”
言罢,便劈手夺过刘璝手中书信,随手抛在一旁,另一手闪电般拔出佩剑,架在刘璝咽喉处,叹曰:
“将军,休怪吴兰背信弃义,实乃家兄有命,兰不得不为。”
话音未落,刘璝急忙高声喊道:“吴将军,吴将军这是为何啊!”
孙乾亦急忙起身,抱住吴兰持剑之手,急言道:“吴将军住手!住手啊!这是作甚啊!”
吴兰见手臂被孙乾抱住,不得动弹,深怕刘璝持剑来攻,急道:
“先生快快放手!家兄劝我归降玄德公,某岂能不从?且放开手,让我斩了刘璝,迟则晚矣!”
刘璝闻言,趁着吴兰手臂动弹不得,急向后仰,躺在席间,大吼道:
“吴兰!汝这杀才!莽夫!彼其娘之!偏汝一匹夫能归降!独我不能降乎!!”
孙乾闻言一愣,吴兰亦不再挣扎向前,二人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刘璝。
只见一身儒将气质的刘将军,此时仰面倒地,怒目而视,首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
一双圆睁的眸子,聚焦一处,好好的统兵大将,却瞪着一双斗鸡眼。
刘璝:“好好好,吴兰,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