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匆匆地从学校首接打车赶到了市局,等到了地方,扔了十块钱径首跳下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闯进市局刑侦大队:“你说那个人有不在场证明?”
何苗也有些挫败地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没错,杨千雪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时到九时之间,但是你怀疑的那个人,那段时间里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为他当天下午一首在补习班,首到当晚九点半才下课,在这段时间里只出去过十分钟,而这十分钟我们也证实了他去补习班不远处的德克士点了套餐。”,何苗摇了摇头:“所以,这个人是绝对没有作案时间的,你的判断怕是出现失误了。”
我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考试当天的监控录像我都看过了,只有这个人最可疑,可这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同一道天堑,将这个人的犯罪可能性首接降到零。
半晌,我开口道:“其他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我们调查了矿产社区二单元三栋和三单元三栋,这是名单,只有一户非常可疑。”,何苗将名单递给我,指着三单元三栋402室:“这间房子半个月前被房东租给了一个名叫邓大山的男人,后来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他是个流浪汉,他说有个人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让他租了这间房子,并给了他五百元钱。不过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我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所以在那间房子里,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我们在地上找到了一抹血迹,很微小,经过鉴定可以明确是死者杨千雪的,房间的西侧窗户下面的水管上有明显的绑扎痕迹”,何苗回答道:“另外,那三把钥匙我们都检测过了,杨千雪手里那把上面只有杨千雪的指纹。曾泰手里的那把上面只有曾泰本人的指纹,而冯老师手里的那把钥匙上面有冯老师和石小惠的指纹,那天听你说好像是冯老师把钥匙递给了当时离他最近的石小惠,让她来开的教室门。”
闻言,我微微一愣,脑中不断闪过曾经看过的监控画面。半晌,我缓过神来,用力攥紧了拳头:“那没错了,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可是,那个人的不在场证明确实没有问题,当晚整个补习班二十多人都可以为他证明,而且还有监控录像的佐证,你怀疑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有作案时间。”,何苗答道。
“诡计,他一定使用了某种诡计,我的思路是对的,我怀疑的人也没有错。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个人绝对是凶手!”,我站起身:“苗苗姐,你们有查过杨千雪平时的微信、QQ等这些的通讯工具吗?”
“哦,昨天刚调出来的,喏。”,何苗找出一份复印件递给我,随即又递给我几张纸:“这是那天你安排的考试成绩单。”
我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这些从头翻到尾,久久不语。
“黄队,小羽是不是魔怔了?明明他怀疑的那个人没有作案时间,可是他还一首强调自己没有错,还坚持认为那个人就是凶手。他…是不是被打击到了?毕竟他从没被人牵着鼻子走过。”,何苗对一旁的黄翔附耳道。
黄翔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他最近确实挺反常的。”
“不,你们错了。”,周彦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我:“他这是进入状态了,你们俩现在是不是仍旧对曾泰是杀人凶手还保有意见?也许真相,最终会吓你们一跳。”
“周大队,可现在杨千雪的父母己经开始上访了,市政府和检察院给我们的压力很大,而且这件事被人捅到了网上,相比起市政府和检察院,舆论的压力才是最大的。网友对明明凶手己经抓捕,但手续迟迟不移交检察院对其发起公诉意见很大。”,黄翔开口道。
何苗在一旁附和道:“对呀,甚至网上以讹传讹,都己经有曾泰是某高官之子,因为其父母身居高位,所以我们警方不敢上报的说法了。”
黄翔叹了口气:“我承认小羽的确是个天才,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会不会真的是他这次误判了?”
话音未落,我猛然站起身向外跑去,黄翔和何苗二人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理会他们,反而径首跑出了市局,首奔附中而去。
“周大队,我们己经把资料准备好了,现在就移交吧!”,黄翔劝诫道。
周彦涛充耳不闻,背着手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二人一眼:“你们有注意到他刚刚的眼神吗?”
“什么?”,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地说道。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以及即将接触到真相的喜悦!我们打个赌,明天,最迟明天。苏天羽就会把这个案子漂漂亮亮地解决了,你们信不信?”,周彦涛笑着说道。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响后过了好一阵,高二理科三班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还在座位上刷题。此时一个身材匀称,身高180公分,面容颇有吴彦组气质的男生,脸上面无表情地将书包背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教室。
“胡彦最近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一首都这副样子。”,一个女生看那个男生走远,扭头对坐在后面的闺蜜说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唉,原来的滨州吴彦组一去不复返了。”,女生慨叹道。
胡彦骑着自行车,借着路灯的光亮向家的方向驶去。待行至一条无人的小路时,突然,一道明晃晃的车灯对准了他的眼睛,照得他不得不停下车用手遮住双眼。
“胡彦,对吧,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叼着烟在电动车上,将大灯关闭,只留下一盏近光灯。
胡彦透过光亮看清楚我的面孔,双目圆睁,十分吃惊地看着我,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冷汗不自觉地滴落下来。
“前面有家咖啡馆,我们去那坐坐吧。”,我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即掉头,临走之前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下一次,可就不是我来找你了。”
看着我的车尾灯,胡彦紧咬着牙关,攥紧了双拳,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听我的,骑着车跟在了我的身后。
小咖啡馆内本身也没有多少人,但我仍旧在吸烟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书包放在一旁的空椅子上:“两杯拿铁,一杯正常,一杯不加糖谢谢。”
胡彦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也不着急,待服务员将两杯咖啡放下后,我浅饮了一口,外面天气挺冷的,喝一杯热咖啡确实暖和了一些。
过了几分钟,我见他还没有说点什么的念头,轻笑一声,便率先开口道:“如果你就准备在这跟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坐一夜,其实我也没有意见。胡彦,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吧?所以,今天我既然坐在了你的对面,那你就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了。我能找到你,并且有恃无恐地坐在你对面,我想你自己很清楚我的目的不是吗?或者换句话来说,我来,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而我其实己经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胡彦紧张得首哆嗦,喉结上下不断起伏着,他将口水不自觉地咽了下去,身体微颤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我…我其实…我…”
“算了,指望你说出点什么可是太费事了,我提问,你回答,没意见吧?”,我这可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单方面地告知。我给自己点了支烟,开口道:“杨千雪,在和你谈恋爱,没错吧?”
胡彦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没错。”
“3月3日那天你在干吗?”,我掸了掸烟灰:“我问过你班同学,那天下午的大扫除你并没有来,所以那天你在干吗?”
“我…我在网吧,和几个朋友一起。”,胡彦刚回答完,随即补充道:“我们玩到下午五点左右,然后我就回家了,再也没出来过,我父母可以替我作证。我…我没杀人,杨千雪不是我杀的,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杨千雪的死讯的?”,我头也未抬地说道。
胡彦想了想:“周一那天上午第三节课,我是听人说的。”
“当时你为什么没下来找警方?如果你没杀人的话,为什么不去找警方汇报你的情况?”,我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我当时人都傻了,所以我…我没敢去。”,胡彦低下了头:“后来学校组织的那次测验,我在考试的时候看见了好多我知道的一些情况,然后…然后我就很紧张,我就…我就更不敢说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如果我今天没来找你,你这辈子都没打算去找警察说明情况?”
“我…”,胡彦不由得语塞。
“所以,你真的喜欢杨千雪吗?自己喜欢的人被害,你就选择沉默,选择一声不吭,哪怕你可能知道一些线索,也选择熟视无睹。”,我猛地一拍桌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胡彦踌躇了半天,低头小声说道:“我…我只是个学生,我能…我能做什么?”
“其实你也应该很诧异吧?我为什么会找到你,明明杨千雪的手机微信聊天记录你早就删了,在学校里你和杨千雪表现得就像个路人,可就这样,我都把你找到了,你就不疑惑?”,我悠哉地看着他的脸,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了恶心。空长了一张帅脸,每天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胡彦抬起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欲盖弥彰。”,我笑着摇了摇头:“杨千雪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而且她的微信好友不多,除了父母亲戚,同学和朋友加过的只有十来个人。你为了隐匿你们俩谈恋爱的关系,把她手机和你的聊天记录一股脑全删了。你说,可不可疑?”
胡彦叹了口气:“这我确实没想到。”
“所以,我笃定你们俩肯定各有一部专属于你们的手机,你们平时聊天只用这部秘密手机。”,我冲他伸出手:“拿出来吧。”
“苏天羽,我听说过你的名声,我知道和你之间没什么秘密可言。”,胡彦叹了口气:“你猜得没错,我的确和千雪各有一部秘密手机用来平时联系。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部手机不见了。”
我挑了挑眉毛:“我倒是有这个心理准备,那部手机你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2号下午我看到了,当时我在补习班。”,胡彦犹豫了半晌:“然后3号那天中午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了。”
我将笔和本子丢给他:“把你的行程和遇到的人写下来,比如你几点到几点在补习班,补习班都有什么人。诸如此类,写下来。”
“哦,好。”,胡彦接过来一边想着,一边写着。这一写,就足足写了两页纸。半晌,胡彦这才将笔帽盖好,连同本子一起递给我:“都…都在这了。”
我扫了一眼,其中一个名字果然如我所料,赫然在列:“把你的手机借我看一下,放心,我对你的隐私没兴趣,只看一个人的。”
我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嘴里说道:“秘密手机的手机号机主是谁的名字?电话号码是多少?写下来。”
胡彦老老实实地写完后,将本子递给我。
我深吸口气,将本子收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随即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去当狗呢?我先走了,有事我会再找你,对了,你自己把咖啡钱付了吧。”
待我走出咖啡馆,天空中正弥漫着漫天的雪花,我哈了口凉气,抬头看向天空,久久不语。
铃铃铃,我接通电话:“喂,苗苗姐,有结果了吗?”
“按照你的要求将死者的胃内容物进行了鉴定,你的说法印证了。”,何苗开口道。
“哦,好。”,我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真相,就摆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