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宇霆将解约合同摔在桌上时，蓝宝石纽扣正巧滚到曾晓婉的珍珠耳钉旁。
他弯腰捡起这两样东西攥在手心，冰凉的宝石棱角刺得掌心生疼。
“让法务部半小时内发布声明。”他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剧烈滚动，“通知技术组破解摄像头的购买渠道。”
中药房的陶片还嵌在墙缝里，曾晓婉蹲在地上拼凑西夏医典残页。
当潘宇霆带着寒气推门而入时，她下意识按住太阳穴——男人翻涌的焦虑如同滚烫的砂砾砸进神经。
“那些摄像头……”
“是海外流通的军用型号。”潘宇霆把温热的珍珠耳钉放进她手心，指腹擦过她虎口处被药杵磨出的红痕，“三天前就装上了。”
曾晓婉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读取到技术组刚传来的监控数据。
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在绿萝盆栽前弯腰三次，后颈处有块硬币大小的烫伤疤痕。
“调查这个人。”她沾着药汁在宣纸上画出疤痕形状，“今早送包裹的快递员右手也有同样标记。”
潘氏集团的律师函在深夜冲上热搜时，潘宇霆正盯着证券软件里跳动的K线。
蓝光映出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曾晓婉端来的安神茶在办公桌上凉透，药渣还浮在表面打转。
“京华资本的张总推迟了签约仪式。”特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他们说需要等谣言澄清……”
潘宇霆突然把钢笔甩向落地窗。
笔尖在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曾晓婉看见他后颈暴起的青筋，像困兽在笼中逡巡的爪痕。
凌晨三点，曾晓婉摸出压在首饰盒底的名片。
中医药协会会长的私人号码在月光下泛着金边，她想起三个月前在研讨会上救醒的突发心梗老人。
“我需要二十位有行医资格的专家作证。”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轻声说，“证明通心术在西夏时期是正经的诊脉术。”
第二天股市开盘前，七家权威媒体同时发布专题报道。
镜头扫过陈列馆里的西夏脉枕，老院士指着壁画上的诊疗场景：“所谓通心术，不过是古代医者通过脉象探查情志病症……”
潘宇霆站在证券部大屏前，看着潘氏股价艰难爬升两个百分点。
他解开西装扣子时摸到内袋里的蓝宝石，忽然想起曾晓婉今晨别珍珠耳钉时颤抖的手指——她昨夜偷偷用了三次读心术。
“东南亚工厂的原料供应恢复了！”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商务部经理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刚收到三份续约确认函……”
暴雨在第七天夜里转成细雨时，竞争对手的法务部收到了十三封律师函。
但曾晓婉知道事情没完——当她触碰到最新寄到的匿名信时，皮肤上炸开的刺痛感比前几次都要强烈。
潘宇霆用裁纸刀挑开火漆封印的动作顿住。
信封里掉出的微型录音笔闪着红光，液晶屏显示剩余电量：97%。
监控屏幕跳动的雪花点映在曾晓婉瞳孔里，她攥着化验单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玻璃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十二个穿着工装的“受害者”正对着镜头哭诉潘氏医疗设备导致瘫痪。
“这些人的病历都是伪造的。”潘宇霆扯松领带，金丝眼镜摔在会议桌上弹起又落下。
证券部刚传来消息，潘氏股价在午盘又跌了三个百分点。
曾晓婉的指尖划过电脑里放大的CT影像，当触碰到某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时，突然触电般缩回手。
虎口处的红痕开始发烫，她看到这个男人在虚拟影像里对医生比划“加钱”的手势。
“第西个证人。”她将化验单推过去，茯苓粉末在纸面拖出淡褐色痕迹，“他上周还在仁和医院做过肌电图检查。”
潘宇霆的钢笔尖悬在空白处，突然划破纸面：“技术组查到他女儿账户昨天进账两百万。”墨迹在“仁和医院”西个字上晕开，像块丑陋的淤青。
雨滴砸在落地窗上的第三十七分钟，曾晓婉在安全通道堵住了送咖啡的外卖员。
对方后颈的烫伤疤痕被衣领遮住大半，但当保温箱里溢出当归黄芪的味道时，她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林佑安？”读取到的信息让曾晓婉踉跄着撞上防火门，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你们给证人注射的药物……”
保温箱轰然坠地，褐色药汁顺着台阶往下淌。
男人颤抖着摸出U盘塞进她手里，压低的鸭舌帽檐遮住发红的眼眶：“监控视频原件，还有药物采购单。”
潘宇霆把U盘插进电脑时，蓝宝石袖扣在键盘上敲出清脆声响。
二十倍速播放的画面里，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给“受害者”注射透明药剂，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时间比新闻发布会早半个月。
“这些足够送他们进监狱。”他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药剂瓶标签——明德制药的标志像把染血的柳叶刀。
曾晓婉却按住他拨号的手：“大众不会相信竞争对手员工的证词。”止痛药在她舌底化开苦涩，昨夜强行读取林佑安记忆的副作用让眼前泛起黑雾。
证券部的欢呼声隐约传来，潘宇霆盯着屏幕上开始回升的K线，忽然将U盘放进保险箱。
机械转轮咬合的声音里，他撕开曾晓婉左手虎口的止痛贴，被药杵磨破的伤口己经结出暗红血痂。
“明德制药的董事长……”他蘸着凉透的安神茶在桌面写字，水痕组成“慈善晚宴”西个字，“下周要接受《时代周刊》专访。”
曾晓婉望着茶渍慢慢蒸发，忽然听见保险箱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当她伸手触碰金属外壳时，某种熟悉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窜上脊椎——和那天触碰匿名信时一模一样的频率。
潘宇霆猛地拽回她的手，西装袖口擦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
陈列柜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后颈未消的青筋突然剧烈跳动：“保险箱的指纹锁今早更新过加密程序。”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曾晓婉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蓝光。
那枚本该在保险箱里的U盘，此刻正在证券部大屏的K线图背后投射出极小一块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