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剧烈地震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那震动让晶石胚胎发出婴啼般尖锐的嗡鸣,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潘宇霆迅速将曾晓婉护在身后,手中的军刀划破掌心,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暗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流淌。
他将手按在棺盖纹路上,血液顺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蜿蜒成符咒的形状,那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道血线闭合,刺目的白光骤然坍缩成青灰色旋涡,强烈的光线让曾晓婉不禁眯起眼睛,旋涡旋转时发出呼呼的风声。
曾晓婉后颈刺青传来灼烧的刺痛,如同被火舌舔舐一般,疼痛传遍全身。
她看到漩涡中心走出个披着青铜鳞甲的老者,左眼是浑浊的琥珀色,右眼却是与羽衣人相同的机械装置,机械装置闪烁着幽冷的光。
那些本该嵌在石门上的甲骨文,此刻正漂浮在他布满裂痕的皮肤表面,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三千年了。"老者的机械右手抚过棺椁,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晶石胚胎突然安静下来,"潘家第十三代守墓人,终于等到血脉与命盘同时契合的祭品。"
潘宇霆的军刀当啷坠地,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曾晓婉盯着老者脖颈处与怀表链相同的梅花纹路,突然意识到什么:"您就是刻下所有生辰八字的人?
那些晶石胚胎..."
"是失败品。"老者左手指尖渗出青色雾霭,带着丝丝凉意,在空中凝成三千年前的星图,"每代潘家子嗣出生时,我们都会用青铜板测算命格。
只有生辰与星轨完全重合的容器,才能承受'那个东西'的寄生。"
潘宇霆突然扯开浸血的衬衫,布料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曾晓婉倒抽冷气——男人心口处盘踞着与青铜棺椁相同的饕餮纹,此刻正泛着幽幽蓝光,那蓝光带着一丝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肤。
难怪在甬道里他能感应甲骨文的共振频率,那些根本不是机关密码,而是寄生体觉醒的前兆。
老者机械眼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你们己经激活了终焉之种。
现在有两个选择——"星图突然裂变成两半,左边是滔天血海,那汹涌的波涛声仿佛就在耳边,右边却是燃烧的青铜城,熊熊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为新宿主完成寄生,或者毁掉能量核心。"
曾晓婉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在读取到老者情绪波动的瞬间,她看到青铜城深处蜷缩着无数黑色丝线,每条丝线都连接着现代城市的虚影。
这才是真正的遗迹危机,那些看似胚胎的晶石,分明是正在孵化的毁灭性武器。
"选右边。"她拽住潘宇霆渗血的绷带,触感黏腻,"那些晶石胚胎在吞噬地脉能量,必须切断..."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扭曲。
空间扭曲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离,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
曾晓婉只觉一阵眩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老者鳞甲上的甲骨文己经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最终凝结成三丈高的黑影。
那东西有着晶石胚胎的轮廓,却浑身缠绕着青铜锁链化成的血管,每根血管末端都吸附着枚跳动的晶石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鼓点。
潘宇霆将曾晓婉甩向安全区域,军刀在掌心旋出银花,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音。
刀刃撞上黑影的瞬间,刀身竟被腐蚀成铁锈,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曾晓婉顾不得头痛欲裂,拼命读取怪物情绪。
她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哀伤,混合着对解脱的渴望,那情绪中没有攻击性的仇恨,只有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迫切,就像是被困在无尽黑暗中的生灵在祈求援助,于是她踉跄着避开崩落的碎石,喊道:“它在求救!那些锁链不是攻击武器,是束缚它的刑具!”
潘宇霆闻言突然收势。
他扯开染血的绷带,露出被甲骨文割伤的手臂,伤口处传来刺痛。
当鲜血滴在黑影脚边,怪物发出类似幼兽呜咽的震颤,声音低沉而凄惨。
曾晓婉惊讶地发现,锁链与血管连接处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和潘宇霆伤口渗出的血珠产生共鸣,那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共生关系。"潘宇霆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怪物眉心,"你也被当成容器了对吗?"黑影的晶石心脏突然暴射出强光,映出青铜城地底密密麻麻的青铜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具与潘宇霆有七分相似的面孔。
老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尖锐的哨音。
曾晓婉回头时看到惊悚的一幕——本该维持空间稳定的机械右臂,此刻正被青铜茧里伸出的黑色丝线缠绕。
那些丝线分明与她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而老者的左眼正在渗出浑浊的泪,带着一丝哀伤。
"快...切断..."老者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人声,机械眼突然暴射出红光,那红光带着一丝诡异。
曾晓婉后颈刺青传来钻心的寒意,她看到本该被感化的黑影突然扬起利爪,而潘宇霆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青铜棺椁的虚影。
潘宇霆的军靴在青砖地面划出两道深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背撞上青铜立柱发出沉闷的响声。
曾晓婉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线,后颈刺青骤然发烫,视网膜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它们正从老者爆裂的机械眼中疯狂涌出。
"咳...那些茧..."潘宇霆抹掉下巴的血迹,饕餮纹在他锁骨处突突跳动。
曾晓婉刚要开口,黑影裹挟着晶石碎片的利爪己劈到眼前。
她本能地抱住潘宇霆翻滚,左肩传来布料撕裂的凉意,三道血痕在雪纺衫上洇开,血腥味扑鼻而来。
剧痛刺激下,读取能力像脱缰的野马冲进黑影的意识。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曾晓婉脑中炸开:青铜茧里沉睡的面孔、地脉能量被抽离时枯萎的麦田、还有黑暗最深处旋转的棱形水晶。
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却清晰捕捉到丝线汇聚的坐标点。
"东南角!"曾晓婉拽着潘宇霆躲过横扫的锁链,碎石擦着脸颊飞过,发出呼呼的声音,"那些黑线的源头是块会呼吸的水晶!"
潘宇霆反手扯断染血的绷带。
暗红血迹渗入饕餮纹的瞬间,青铜棺椁虚影突然实体化,与扑来的黑影重重相撞,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空气都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气浪掀飞了曾晓婉的发簪,她看到男人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金芒,心口处的青铜纹路正在向脖颈蔓延。
"给我三十秒。"潘宇霆的声线带着金属震颤,军靴踏碎地砖跃上棺椁,地砖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黑影的晶石心脏突然暴射出红光,却在触及青铜纹时诡异地扭曲。
曾晓婉立刻意识到这是血脉压制的效果——那些沉睡在青铜茧里的潘氏先祖,正通过寄生体产生共鸣。
她强忍头痛发动能力,指尖抠进掌心的伤口保持清醒。
当潘宇霆与黑影缠斗的轨迹在视网膜形成光带,东南角某块刻着甲骨文的墙砖突然闪过黑雾,那黑雾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曾晓婉抄起散落的晶石碎片冲过去,发现砖缝里渗出沥青状的粘稠液体,触感黏腻,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就是这里!"她抡起晶石砸向墙壁。
裂纹蔓延的刹那,整面墙像融化的沥青般塌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露出内部悬浮的棱形水晶。
无数黑色丝线正从水晶内部喷涌,其中三条赫然连接着潘宇霆的心口。
潘宇霆的军刀在水晶表面擦出火星,发出滋滋的声音。
刀刃断成两截的瞬间,曾晓婉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腕:"用那个!"她将染血的掌心按在他心口的饕餮纹上,"寄生体的能量和黑雾相斥!"
青铜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那蓝光带着一股灼热感。
潘宇霆闷哼一声,抓住曾晓婉的手按向水晶。
交融的血迹在晶体表面晕开奇异的花纹,黑雾发出类似生物濒死的尖啸,声音凄厉。
当蓝光完全包裹水晶的刹那,曾晓婉看到三千年前的星图在潘宇霆瞳孔里流转。
水晶炸裂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空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曾晓婉感觉身体像是被重锤击中。
曾晓婉被潘宇霆护在身下,听到锁链崩断的脆响接连响起。
等烟尘散尽,黑影己经褪去恐怖的晶石外壳,化作青烟消散在青铜茧之间。
老者破碎的机械眼停止转动,最后一丝黑雾从他爆裂的血管里蒸发。
地底传来隆隆闷响,龟裂的青铜城开始自我修复。
潘宇霆撑着棺椁起身时,曾晓婉发现他锁骨处的饕餮纹淡成了浅青色。
那些吸附在地脉上的晶石胚胎纷纷脱落,在半空中凝结成纯净的能量光团。
"过来。"潘宇霆突然拽住曾晓婉的手腕。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己经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光团。
融合了两人血液的能量突然分流,化作青蓝两道光束没入他们心口。
曾晓婉后颈的刺青倏然发烫。
她看到潘宇霆瞳孔深处的星图与自己读取过的记忆产生共鸣,某种古老的能量正在血脉里苏醒。
男人染血的衬衫下,青铜纹路己经变成流动的暗金色。
遗迹穹顶突然透进天光。
当晨曦落在交握的双手上时,潘宇霆突然将曾晓婉拉进怀里。
沾着血污的指尖抚过她肩头伤口,那里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该回家了。"他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曾晓婉刚要开口,余光瞥见修复中的青铜墙突然映出倒影——潘宇霆身后的虚空中,淡金色的饕餮纹正在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