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尘埃如细碎的星光般粘在睫毛上,曾晓婉被潘宇霆拽着,脚步踉跄地跌进光门。
一股湿冷、粘稠的腥气扑面而来,那股味道像是腐烂的鱼虾混杂着铁锈味,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眼前是弥漫的青灰色雾气,雾气中漂浮着类似磷粉的颗粒,每一次呼吸,干燥粗糙的颗粒就像砂纸一样磨过喉咙,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
"戴着。"潘宇霆扯下领带,迅速浸湿矿泉水,不由分说地系在她脸上。
那领带带着丝丝凉意,系在脸上的触感有些紧绷。
他西装后摆残留着青铜板划开的裂口,裂口处隐隐露出渗血的纱布——那是三天前替她挡下机关暗箭时受的伤。
看着那渗血的纱布,潘宇霆心中一阵后怕,当时只想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箭,根本没考虑自己的安危。
曾晓婉摸着浸透薄荷味湿巾的布料,那股清新的薄荷味在这刺鼻的腥气中格外明显。
她忽然想起半小时前在迷宫里,这人后背被青铜板划破时肌肉瞬间的紧绷,那紧绷的肌肉仿佛也绷紧了她的心弦。
她伸手想触碰他后背的伤口,潘宇霆却突然转身。
"跟紧三米内。"他握着军刀的手青筋暴起,那军刀上残留的毒蜘蛛黏液正“滋滋”地腐蚀着精钢刀刃。
“这种雾气会致幻。”他心里清楚,这雾气一旦致幻,他们两人在这危险的环境中会更加危险。
话音未落,曾晓婉脚踝传来针刺般的痛。
垂头望去,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蜘蛛正将针管状口器从她皮肤里出。
那机械蜘蛛冰冷的触感从脚踝传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潘宇霆的军刀己带着破风声劈下,那风声尖锐刺耳,却在触及蜘蛛外壳时迸出明亮的火星。
"别用蛮力!"曾晓婉按住他颤抖的手腕。
头痛像有人拿锥子凿太阳穴——她又不受控制地发动了能力。
那些机械蜘蛛外壳闪过的暗红纹路,分明与羽衣人腕间的晶石同频共振。
潘宇霆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慌乱。
她突然发现那些蜘蛛每次攻击前,复眼都会转向左侧石壁上的图腾。
当第七只蜘蛛扑来时,她抓起潘宇霆的手将军刀刺入图腾凹陷处。
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石壁内炸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原本凶残的蜘蛛群突然齐刷刷调转方向。
潘宇霆趁机将她推进刚开启的暗门,自己却被蜘蛛腿勾住皮带。
曾晓婉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两人滚作一团跌进甬道。
甬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墙壁摸上去潮湿而粗糙。
"不要命了?"潘宇霆把她按在青苔斑驳的砖墙上,那青苔软软的,贴在背上有一种滑腻的感觉。
他的喘息声混着血腥气喷在她颈侧,那血腥气让她有些头晕。
此时潘宇霆心里又急又恼,急的是她如此冲动,恼的是自己没保护好她。
暗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震落簌簌灰尘,那灰尘呛得他们咳嗽起来。
曾晓婉盯着他锁骨处新增的擦伤,突然笑出声:"潘总刚才心跳飙到120了。"指尖拂过他腕间怀表,表盖内侧的生辰八字在幽光里泛着暖色,"况且......"
未尽的话语被头顶传来的震动打断。
成百上千只毒蜘蛛正在撞击暗门,那撞击声密集而沉闷,某种规律的敲击声像在传递密码。
潘宇霆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墙壁某处凸起:"数三个数就按下去。"
"等等!"曾晓婉反手扣住他手腕,"这些蜘蛛的进攻模式像在驱赶我们去特定方向。"她指着地上蜿蜒的黏液痕迹,那黏液在幽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看这些反光的路线,是不是很像青铜板上的星图?”
潘宇霆瞳孔骤缩。
怀表不知何时滑出口袋,表盘投影在墙面的光斑竟与蜘蛛黏液痕迹完全重合。
原来,这怀表的投影与蜘蛛黏液痕迹的重合并非偶然,可能是这古老机关设计的一部分,通过某种神秘的力量引导他们走向特定的地方。
当他鬼使神差般把怀表按进光斑中心时,整面墙突然化作流沙倾泻。
曾晓婉在坠落瞬间被潘宇霆整个裹进怀里,那温暖而坚实的怀抱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沙粒摩擦着西装面料发出刺啦声,那声音尖锐而嘈杂,她听见男人压抑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巨响。
咸涩液体灌进口鼻的刹那,她终于看清水下悬浮的暗红晶石群——每块晶石内部都蜷缩着胚胎状黑影。
那暗红色的光芒在水中摇曳,透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潘宇霆托着她浮出水面时,那些原本追击的蜘蛛群突然集体静止。
机械复眼同时转向晶石群,暗红光芒像血管般在它们外壳上蔓延。
曾晓婉刚要开口,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三十米高的穹顶上,披着羽衣的身影正举起机械右手。
腕间晶石闪烁的频率,与水底那些胚胎黑影的脉动完全同步。
机械蜘蛛外壳的暗红纹路突然发出刺目红光,曾晓婉后颈的刺痛化为电流窜过脊椎。
她看见潘宇霆手臂暴起的青筋在红光里泛着紫气——那些毒液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退后!"潘宇霆用刀柄将她扫向石柱,自己却被蜘蛛腿扫中肋下。
曾晓婉听见骨头撞在青铜板上的闷响,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雾气中炸开。
那闷响和刺鼻的味道让她一阵眩晕。
她摸到口袋里的青铜碎片,三天前潘宇霆就是用这个替她挡下毒箭。
蜘蛛群在穹顶晶石的嗡鸣中开始重组,八条机械腿互相嵌合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那尖啸声刺耳得让人耳膜生疼。
曾晓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当她看到最后两只蜘蛛钻进怪物眼眶时,终于捕捉到那缕转瞬即逝的思维波动——是羽衣人在操控晶石频率!
潘宇霆的西装下摆擦过她脸颊,带起薄荷味血腥气。
他单手撑地跃起时,右臂红肿的皮肤己经泛出青黑。"待着别动!"这句呵斥被蜘蛛怪喷出的毒液截断,腐蚀性液体擦着他耳际飞过,在石壁上烧出焦痕。
曾晓婉突然看清怪物腹部闪烁的蓝光。
那是所有机械蜘蛛的能量枢纽,此刻正随着羽衣人腕间晶石的节奏明灭。
她扑过去拽潘宇霆的皮带扣,指甲刮过他后腰渗血的纱布:"腹部!
蓝光在......"
剧痛像钢针穿透颅骨,她不受控制地读取到更可怕的信息——那些胚胎状黑影正在晶石中苏醒。
潘宇霆转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她后半句话,他染血的衬衫擦过她嘴唇,咸腥味混着龙涎香冲进鼻腔。
"数到三!"潘宇霆突然将怀表塞进她掌心,表链缠住她手腕打了个死结。
表盘投影在蜘蛛怪腹部的光斑竟与蓝光完全重合,曾晓婉这才发现生辰八字对应的甲骨文符号正在发光。
原来,怀表上的生辰八字与甲骨文符号和蜘蛛怪的能量枢纽有着神秘的联系,这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蜘蛛怪的机械口器滴落毒液时,潘宇霆踩着青铜残片腾空跃起。
曾晓婉看见他受伤的右臂爆出肌肉轮廓,军刀划出的弧光劈开雾气,刀尖精准刺入蓝光中心。
金属撕裂的巨响中,她突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原来这就是他每次挡在她身前时的视角。
无数机械零件暴雨般砸落,潘宇霆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虎口崩裂的血滴在曾晓婉鞋尖。
她弯腰想扶他,却被拽着滚向突然出现的裂缝。
蜘蛛怪的残骸正在往地底陷落,露出布满黏液的地下通道。
"等等!"曾晓婉扯住潘宇霆的领带,"那些晶石里的胚胎......"话音被通道深处传来的嗡鸣吞没,某种类似编钟的声响正与他们怀表的震动产生共鸣。
潘宇霆抹掉嘴角血渍,用军刀挑起块发光的蜘蛛残骸:"这个频率,和青铜板上的甲骨文共振。"刀刃突然指向通道石壁,那里隐约浮现出与怀表相同的生辰八字。
当他们踏进通道的瞬间,青灰色雾气突然凝成水珠砸落,那水珠砸在身上凉飕飕的。
曾晓婉的裙摆被潘宇霆撕开绑住他渗血的右臂,布料摩擦伤口的沙沙声里,她听见男人压抑的喘息:"待会无论看见什么,别松手。"
石门的青铜饕餮纹在怀表蓝光中活过来似的,兽瞳位置的两个凹槽正与表盘大小吻合。
潘宇霆将怀表按进去的刹那,曾晓婉突然读取到石门背后的情绪波动——那不是恐惧,而是跨越千年的悲伤。
强光吞没视野时,潘宇霆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后颈。
曾晓婉在失重感中听见青铜机关转动的轰鸣,那些晶石中的胚胎黑影突然全部转向他们。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她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拂过自己后颈的刺青。
白光消散的临界点,曾晓婉看见潘宇霆瞳孔里映出的画面——羽衣人的机械右手正按在某个青铜棺椁上,棺盖表面密密麻麻刻着的,全是与他们怀表相同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