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整个下颌骨都紧张了起来，她小命都捏在他手里整个人都僵硬了。她还是太嫩了，有些本事还没练到家，在阿德南面前嫩的就像新出生的娃娃一样。阿德南拍着她被太阳晒得泛红的脸颊说：“选吧，要么跟我站在一起，要么死在外面。”
祁果笑了，“这还用得着选吗。”她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祁果突然失态主要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这几天她一直留心外面的情况，阿德南一直跟她在一块从没发现外面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今天突然就出事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先兆——可是没有，始终都是风平浪静的。
“我有一个问题。”
“说。”
“我们是怎么暴露的？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暴露了的？”
“你的问题还真多。”
“是你同意我问的。”
阿德南笑了笑说：“我说‘不知道’和‘无可奉告’不知这两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祁果算是看出来了，阿德南是压根不想告诉她。但她自己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苏芊的行动应该是完全机密的，既然能传到阿德南耳朵里去必然是有人泄密？这个人是谁祁果心里俨然已经有了人选。可就算知道有什么用，她根本没有把消息传出去的办法。她焦灼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现在就是阿德南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只能寄希望于陆彧铭可以机灵一点。
“去我们的房间把枪拿过来，我们去靶场。”
祁果应了一声，颠颠的去拿。她对这把来自米国的m21式狙击步枪实在算不上是友好，往肩头一甩一甩，扛着就走了过去。阿德南皱了皱眉单手接过，忍不住教育她：“你要学会爱护它，毕竟在关键时候它才是你最重要的战友！”
祁果似懂非懂的听着。
不讲课祁果还记不起来，阿德南阿德南是在英国高等学府接受过正统教育的人，他的素质和思想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不会把女人看做仆人或者牲口，否则她也没机会坐在这里听他上课。
阿德南是个很会讲课的人，从m21的诞生使用历史及现代战争中的应用，枪支特点性能参数，十分条理清晰。祁果想如果他金盆洗手去大学当老师就他这皮相和素质想必是极受欢迎的。
见她走神了，阿德南不客气的踢了踢她的膝盖。祁果回过了神，学着她的样子匍匐趴好。她最讨厌这样的姿势，更狠自己身上的肉不够多，石子隔得她骨头疼。但她不能喊疼，即使上午的匍匐前进让她挂了一身的彩她也一声没有吭。她静静地听着阿德南的每一句话，哪怕胯骨下的石头仿佛要钻进骨头里她也巍然不动。她知道，阿德南告诉她的不单单是战斗能力还有保命的技巧。
祁果依然不习惯多次射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枪支的后坐力会震麻她的前臂，少说需要一分多钟才能缓过劲来。阿德南说她缺乏锻炼，这意味着她的体能训练又要加倍了。不知幸还是不幸，她压根不会有太多的实弹练习机会，因为村落里的弹药是弥足珍贵的不可能让她一个菜鸟随意挥霍。
她站立着，双手托起步枪，保持站立射击的姿势在大太阳底下立着。上一课裤子上还留着枯草屑，阿德南一拍就噗噗的往下掉。鬓角一束汗珠顺着下巴滴到枪体上，逐渐在金属表面上蒸发。理论上她的身形应该呈现一个挺拔的s型，而现在一个弧没有了成了一个微微弯曲“c”字。
阿德南恼火的用鞋尖踢了踢她的后腰说：“挺起腰来！一个好枪手首先要学会做一个坚固的枪托，你这个枪托都快被枪压爬了要怎么狙掉敌人？！”
坚硬厚实的胶鞋鞋底不是盖的，即使阿德南只是轻轻一踢祁果也觉得自己的腰椎和肾区一阵闷疼，而后是阵发性的隐痛。这种疼痛是最讨厌的，它是一点点的折磨你，让你本来就酸痛无比的后腰雪上加霜。偏偏你还不能以此为借口休息一下，因为这点病痛根本不会影响训练，说了对方还会认为你矫情。
阿德南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他要求祁果的眼睛必须绝对目视前方，不可以左右摇摆，不合要求小腿就得挨他一脚。但是祁果的眼球总会不由自主的跟着阿德南的行动乱飘，有时候会在阿德南发现之前回归原位，而大多数时候小腿肚子都会遭殃。严重的时候会猝不及防跪在地上，也幸亏地上是柔软的草皮。要是水泥地的话膝盖骨骨折都是小问题。
最重要的是阿德南不会因为祁果有了一点病痛就会停止对她的训练。他的宗旨是，只要她还剩下一条可以直立的腿，就是拄着木棍也得站立下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德南算是十分合格的教官了。
“手臂又掉下来了！抬上去。”
祁果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膀，抬高肘部。阿德南冷着脸自上而下打在了她的手肘上说：“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那些小动作。”阿德南的力气有点大了，枪托反向打到了她的颧骨上疼得她差点没落泪。
“祁果。”
“在！”
“你知道你在过去的三个小时内出现了多少次错误吗？”
“十五……十五次！”祁果还真没脸说出这个数字，一紧张声音就难免高了八度，果不其然被嘲笑了。尽管只是冷笑了一声祁果还是窘迫的浑身颤抖，满脸发红。她讨厌别人看不起她，尤其是被阿德南看不起。
阿德南尽情地观察者被他训练了一下午，终于有模有样了的名为祁果的雕像。他用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拍了拍她泛红的脸颊说：“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你已经很不错了。”
祁果不觉得这是安慰，这是更大的蔑视。
“我不觉得！”她说，“我觉得我可以更好！”
“嗯？”阿德南饶有兴趣的长吟一声。祁果接着说：“请让我继续训练吧！阿德南·拉维耶·拜克尔（adnan-rawiyah-backer）长官！”
为了凸显自己的尊敬和正式，祁果响亮的唤出了阿德南冗长且绕口的全名。这个举动取悦了阿德南，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是作为中间名的“rawiyah”
“你用母亲的名字作为中间名？”阿拉伯人她不知道，但俄罗斯人倒是很喜欢把父亲的名字设为中间名，通常后面还跟着一大长串的祖父名、曾祖父名甚至增曾祖父名，但很少用母亲的，“你跟你母亲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那当然。”阿德南的语气欢快甚至带了点自豪。
自豪？祁果竖起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德南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你觉得呢？”
祁果摇摇头。她望着远处蓝天与黄草原相接的地平线，那里出没着角马、瞪羚和死尸，天上盘旋着秃鹫和血腥味。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说：“在我心里，我的母亲和闺蜜才是最伟大的。”
“为什么？”
“没有理由。”祁果把视线收回来看着他，“就像你爱着你的母亲一样，血脉之间的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是说闺蜜。”
祁果诧异地看向他。
阿德南朗声道：“如果说我们爱自己的母亲是出于血缘至亲，那么闺蜜算什么？听说你是为了她才甘愿为我们做事的。”
祁果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
“她怎么能与你们狼狈为奸，做这一些肮脏的活计？我见不得她受苦，也见不得她难过受伤。”
阿德南不可置否。他看过贺念蕊的照片，那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别说是特训，就是枪她也端不动。这样的女人除了扔进军营做军妓之外派不上任何用途。与之相比，祁果绝对称得上是全才。
祁果被他意味不明的笑搞得不寒而栗。
阿德南说：“我还是不明白。女人之间也有这么坚固的友情吗？”
“为什么没有？”
阿德南回想着母亲拉维耶前半生的奋斗史，她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跟父亲的小妾们明争暗斗。他说：“女人不都是自私善妒的动物吗？她们为了一颗戒指都能打起来。尖锐的长指甲划破对方的脸，丑陋至极。”
祁果皱起眉，她感觉极不舒服，连语气都恶劣了：“我没法跟你解释原因。一群被圈养的狗，为了讨好主人多得点狗粮她们什么都干得出。”
阿德南脸黑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是你的母亲，”祁果不卑不亢，将步枪扛在肩上，“是与你母亲争斗了半辈子的小妾们。她们多可怜。”
阿德南拧起了眉。父亲的小妾——那群恶毒的女人——哪里可怜了？他觉得祁果一定是吃错了药，他一直觉得祁果会与他同仇敌忾。女人都是讨厌小妾的，除非她自己就是妾室。他探究的看向祁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