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镇远军的死,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
江姝意红着眼眶,一步步走向沈岸樟:“还有我十姐姐,她的死,难道不是你亲手谋害。”
“我江家满门儿郎,有多少殒命在你手里,你心里没数吗?”
“铮流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真的以为沈铮流愿意做你们沈家的棋子。”
“不——”沈岸樟听到“沈铮流”三个字时,不相信江姝意的话:“铮流是不可能背叛家族的。”
沈家的荣辱都系在他身上。
他一直坚定的相信,沈铮流跟他一样,会一直忠于沈家的信念。
而,确实。
沈铮流上一世,从头到尾忠于沈家的信念。
沈岸樟死后。
沈铮流成为了沈家的顶梁柱。
皇帝的走狗。
可她江姝意,偏要敲碎沈家所谓的狗屁信念。
一个靠蚕食国家忠将骨血上位的信念,有毒。
“若不是铮流告诉我,我又如何知道镇远军的埋骨之地,又如何得知你沈家与皇帝幕后谋划的事呢?”
“不可能。”
“我不信!”
沈岸樟放声怒吼:“意儿,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若是被牵扯进去,沈家将九族覆灭。”
“你……”
江姝意手指抵在沈岸樟面前,作了一个“嘘”的手势。
沈岸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一直把江姝意当成宠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好看,又听话的宠物。
可是现在,她陌生的让他害怕、胆惧。
她食指慢慢抵在自已的红唇,示意他噤声。
然后又缓缓放下手指时,道:“你的去路,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等你恶行昭告天下,我江家人,会大发慈悲出面保住沈府,将你摘出沈氏族谱。”
“如此,沈家九族便不会受牵连,我江家还能博得一个美名,被世人怜唱。”
“接下来,沈府内的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你就在地狱里看着。”
她声音很细软,却说出了最阴狠的话。
让沈岸樟再无力挣扎。
被捆在木桩上的双手缓缓垂落,在江姝意转身时,他低垂眸问道:“你们敢在这里把我杀了。”
“不敢。”
江姝意走到铁炉前,把烙铁扔进铁烙里:“但我可以请求顾大人帮我把你拖出大理寺,制造一场,顾相发现你的阴谋,你罪行被揭露,自知罪该万死,杀了大理寺卿和大理寺侍卫,并伤了顾大人,还意图刺杀我。”
“是顾大人把我从你手中解救,你见杀人灭口不成,便逃出大理寺。”
“然后,你就畏罪潜逃了。”
她说到“畏罪潜逃”四个字时,脸上绽放着一朵很美的笑容。
像极了食人花。
沈岸樟头皮发麻,声音开始颤抖:“你以为……你可以瞒得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瞒不瞒得过他二人,有什么要紧的。”
“天下人信我就行,我无需得到帝后的信任。”她拎起已经干掉的供词,抖了抖:“这不是你们一贯的手段吗,我现在……以同样的手段还给你们,你们接招吧。”
她转身,走到顾琰之的身前,把手中的供词亲手交到顾琰之的手里。
沈岸樟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琰之,是你……”
“是我。”顾琰之点头。
沈岸樟情绪激动:“皇上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背叛他。”
“本相何时背叛皇上了?”顾琰之慢条斯理的收好供词,转头对身旁的娇人说道:“乖乖,我要大开杀戒了,你要看吗。”
那言外之意:你若是怕,你可以先离开刑房。
可是江姝意没走。
顾琰之给了她一把剑,手点到的人,都是沈岸樟的人,都得死。
“杀人会吗?”
“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顾琰之!”沈岸樟放声大吼:“快来人,顾琰之疯……”了字还未吐出。
叶祈新迅速上前,一掌震碎了沈岸樟的内腑丹田,废掉了他的内力。
强烈剧痛来袭。
沈岸樟纵使有常人的异力,此刻也无用武之地。
身体彻底不能动弹了,也无法再喊。
可他不甘。
他怎能死在这里。
他要出去。
他要告诉皇上,顾琰之狼子野心。
一切计谋都是顾琰之破坏了。
可他没机会了。
一条麻袋套在了沈岸樟的头上,迅速把他拖出刑房。
跟着沈岸樟来的人,随着顾琰之手中的剑扬起,一个个倒下。
还有一人,此刻蜷缩在角落,等待着死亡。
江姝意把剑抵在对方的脖子,用力拉锯。
“扑哧。”鲜血喷溅在墙上,也洒在了江姝意的孝服。
顾琰之撩起江姝意一束发,薄唇轻扯,对叶祈新说:“将沈岸樟畏罪潜逃的消息,散播出去,闹的越大越好。”
“闹到……沈岸山与皇后都无法收场。”
“是。”叶祈新拿出了两瓶化尸粉。
所有的尸体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血水。
江姝意眼眸微颤,往后退了一步。
顾琰之这个男人……
招惹之,危险矣。
但他的能力也庞大到让她无法想象。
顾琰之看出了她对自已的忌惮,把指尖一缕发丝放在鼻息间:“怎么,怕了?”
“后悔与本相合作。”
江姝意攥紧剑:“我已身在魔窟,又何惧魔头。”
“只要你不伤我江家人,我也不会阻碍大人的大计。”
她手中的剑,重重遁入石砖,眼中再无惧意。
“咚,咚咚……”
有人又敲响了鸣冤鼓,一群身穿着孝服、头戴孝巾,怀里抱着漆黑破烂的牌位的妇孺,走向了宫门。
她们排成了一排很长的阵形,跪在宫门前。
为首的两鬓白发的长者,放下怀中漆黑成碳的祖宗牌位。
没有呐喊声,没有诉冤声,只有妇孺们赴死般的神情,和一排排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牌位。
而雍庆宫里的人,却还在装睡。
“皇上。”
“皇上……”
参寮吓的一身冷汗,匆匆走入殿内,又快速掩上殿门,走近龙帐前,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并未处理江家祠堂的事情,顾大人也被皇后娘娘下令关起来了,娘娘还把江姝意也一并关入大理寺内。”
原本闭着双眼装死的燕帝,猛地从龙榻坐立了起来,脸色阴沉难堪。
很快,大理寺的消息也传入了雍庆宫。
“皇上,大事不好啦。”
燕帝一脚踹飞内侍,龙颜狠戾:“天还没塌,朕还没死,说,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