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意搬空沈家库房，是为还丞相收殓镇远大将军尸身之恩。”
“母亲的死，是被沈族长杀人灭口，与江十三娘毫无关系。”
“江家与沈家都是受害者，接下来的日子，沈府也会协助江家办丧。”
“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再误会江十三娘。”
沈心月的话还未问出口，就被沈岸樟打断。
解释完江姝意在沈府所作所为之事后。
沈岸樟微微抬眸，看了眼也从雍庆宫出来的小太监。
那是燕帝派来盯着皇后的眼线。
沈心月不知。
沈岸樟收回视线，抬手一揖：“大哥会处理好府内之事，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臣还有事，要回一趟沈府……”
小太监看向别处。
沈岸樟行礼时，压低了声音：“娘娘不必过问沈族长的事，你该多为太子殿下着想，名单上的世家，也可以多一个沈府人，皇上要的是沈府众人的态度，您只当未见过那份名单。”
劝告之话说完，沈岸樟转身离开。
沈心月的脸色却很难看。
身旁的贴身嬷嬷夏玄提醒：“娘娘，该回凤行宫了。”
沈心月浑浑噩噩回到凤行宫。
身子在凤榻上。
夏玄赶紧让人退去，低声对皇后说：“娘娘，您在皇上面前，可千万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二老爷说的很清楚，族长的供词名单上，也可以再加一个家主的名字，到那时候，沈家就彻底完蛋了。”
“儒阳王如何，都与娘娘无关，你该为自已和太子殿下考虑。”
沈心月突然笑了一声，回头看夏玄：“本宫只是因沈家之事，没有休息好，头疼罢了。”
“那奴婢帮皇后娘娘按揉按揉。”
“嗯。”
……
沈府。
沈岸樟从马背下来，看了看站在门前的林兰，眉头微皱：“你是何人？”
林兰转身，看到一身黑袍的沈岸樟。
她双眸微亮，一眼认出了他。
她曾在江家家宴，见过沈府二老爷。
他寡言少语，面目却十分清俊。
如今三十出头，至今仍未娶妻。
林兰上前：“我是江家九娘，姝兰。”
“江九娘？”
沈岸樟打量林兰，神色戒备：“你来沈府做什么？”
“我是为了我的十三妹姝意而来，我要见一见沈大公子。”
沈岸樟思量了一番，点点头：“随我入府吧。”
沈府大门缓缓打开。
林兰跟着沈岸樟走入沈府大院时，惊呼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花廊两侧的百花，皆被踩踏的不成样。
地面上，还有斑斑血迹。
府里的下人正在收拾园子里的残花。
林兰立刻想到江姝意。
她不在沈府处理这一地狼藉，却还有心思与顾琰之周旋。
她已嫁为人妇，而不仅仅是江家女。
十三娘不该不顾沈府而独自回江家。
“我十三妹回江家的事，你们沈家知晓吗？”
“知晓。”沈岸樟道。
“沈家现在的情况，你们就让她这样回去？”
“我江家虽然死了许多人，但江府不是少了十三妹就不行。”
“她该以夫家为主，先打理好沈府府内之事。”
“而不该不分轻重主次。”
林兰面色愤然，气江姝意不会做沈家妇。
不守妇德。
未尽到沈家长媳之职。
传出去，极损颜面。
恐累及到江家女名声。
沈岸樟听了她的话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林兰。
对林兰所言，倍感惊讶。
江家人向来向着江家人。
如今却来了个江家人制约江家人的江家女。
这可就好玩了。
沈岸樟又想起出宫前，燕帝下达的命令。
江姝意曾是沈家培养起来的棋子。
现已是废棋。
那沈家为何不能重新再培养一个新棋子。
江九娘看起来比江姝意更像世家培养出来的世家女。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林兰见沈岸樟一直盯着自已，小脸微红。
沈岸樟回过神来：“对，也不对。”
林兰微拧眉。
“十三娘是我母亲一手带大，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性情虽骄纵了些，但沈家有资本让她骄纵。”
“大郎为了她，大开沈府库房，倾尽家财助江家办丧。”
“你们江家虽然有不少族人会帮忙处理丧葬之事。”
“但战死的人毕竟是十三娘的父兄，大郎让她回去与亲人团聚，是应该的。”
“沈江两府，本不必分的如此清楚，府里还有我嫂嫂看管，九姑娘不必责备十三娘。”
沈岸樟言语温和，俨然一副仁善、宽容的长辈。
林兰双眉皱的更紧：“你们沈家，一直这样惯着她的？”
沈岸樟道：“十三娘是沈家培养给大郎的童养媳，我们惯着，不应该吗？”
林兰气急败坏。
看来这一趟，也不必再找什么沈大郎了。
江姝意就是被沈家的人惯坏的。
对她这个九姐姐，目无中人，出言不逊。
对外男没有距离感，抛头露面。
可这也叫林兰很是羡慕啊。
夫家能惯宠你如此，十三娘有资本拿鼻子看她。
难怪敢上鸣冤台击鼓。
原来一切都是沈家人替她撑腰。
但就算如此，江十三也不能说出“造反”二字。
气归气，林兰脑子还算清晰：“那你们沈家，还是早点派人把我十三妹接回去吧。”
“接回沈家，好好看管，我怕她做出什么诛九族之事，害了你们沈府，乃至沈氏九族。”
林兰警告完，朝着沈岸樟福了一个身，便匆匆离开沈家。
沈岸樟盯着林兰离开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转角。
他的眉眼慢慢沉了下来，脑海里回荡着林兰刚才说的话：
【接回沈家，好好看管，我怕她做出什么诛九族之事，害了你们沈府，乃至沈氏九族。】
看来江家，的确有高祖帝的遗训副本。
雁山堂
“大哥。”
“进来。”
沈岸樟走入沈岸山的书房，告知燕帝的命令：“皇上选定了儒阳王。”
提笔的那只手，微微一顿，墨汁滴在宣纸上。
良久，沈岸山重新铺上宣纸：“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
“还有一事。”
“江家有高祖帝留下的遗训副本，我虽没看过内容，但看皇上的脸色，那道遗训可以改朝换代。”
“皇上命令大哥，早日找到高祖帝的遗训副本。”
外面传来脚步声。
沈岸樟猛地把剑喝道：“谁？”
“二叔，是我。”沈铮流的声音。
沈岸樟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目光冷冷的扫过沈铮流。
沈铮流道：“二叔，让我去江家，寻江家人手里的遗训副本吧。”
“你！”沈岸樟质疑：“你处事优柔寡断，令皇后十分不满，你不行。”
“我行。”沈铮流攥拳：“我可以以姝意的丈夫，陪姝意入住江府。”
“可她不信任你了。”
“她不信任我没关系，我可以让江家其余人信任我，只要江家人认可我，姝意信不信我……已不重要，她就一双眼睛，总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我。”
屋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静。
好一会儿，才又响起沈岸樟的声音：“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入江府后，你可以尝试与江九娘多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