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正想去找太医,就看见小融子急匆匆地进来:
“娘娘,顾御女生产了。”
殿外来的是小顺子,两人也算有些交情,路上小顺子小声告诉她:“娘娘,顾御女今日突觉腹痛,方才见了红,太医来看说是顾御女体内有红花,只能催产。”
“红花?”妧卿微楞,“顾御女的吃食和一应用品都有太医照料,这红花是如今进了她体内?”
小顺子摇头:“奴才不知,奴才出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命令褚侍卫去各宫搜查。”
冬雪消融,初春时节外边却依旧寒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天色阴沉,像是暴雨将至的景象。
妧卿拢了拢披风,心下却微跳,顾御女这胎都八个月了,眼看就要落地,却还是有人忍不住要出手。
永福宫离得较远,妧卿到的时候其余嫔妃几乎都到齐了,都聚集在外殿中。
妧卿走进来,便听见一帘之隔的内殿中传出顾御女的痛呼声,宫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看得人心惊。
“嫔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宣凛将她扶起来,似乎才反应过来其余人都站着,“赐座。”
“不知顾御女情况如何了?”
皇后柔声解释道:“顾御女动了胎气,所幸胎儿月份已经大了,可以催产,这会儿稳婆和太医都在里边候着。”
“顾御女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宁妃轻飘飘地开口,视线却落在了妧卿身上。
妧卿还没有摸清情况,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静静地听着。
淑妃对着宣凛说道:“皇上,臣妾今日来看望顾御女,正说着话呢,谁知顾御女突然腹痛流血,请了太医来看,才知道是顾御女的药中被人掺了红花,这才导致误食。”
“太医院的人怎么伺候的,红花这种东西怎么会进了顾御女的药中?”贤妃有些心惊。
“臣妾也是疑惑,按理说太医院将药材送来,熬药的都是顾御女的宫女,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皇后继续道:“宫中的药材都是要记档的,这红花总不会无缘无故进了顾御女的药中,依臣妾所见还是应该叫太医院的人都带来审问。”
宣凛微微颔首,吩咐刘顺德将太医院的人都传唤来。
不一会儿田院判就带着太医院的记档走进来,恭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经微臣查验,今年的记档中只有宁妃和姜充仪宫中来拿过红花。”
听到这两个名字,妧卿突然心头一颤。
为何没有她宫中的名字?
她这几日拿的活血化瘀药方里面是有红花的,怎么会没有记档?
林贵嫔声音尖细:“宁妃娘娘?”
宁妃一听,眉梢竖起:“怎么林贵嫔是耳背吗,只能听到本宫的名字?”
她站起来道:“皇上,臣妾上个月月事不调,这才找了太医开了药,这红花活血化瘀,入药很是常见,皇上大可去查证。”
姜充仪也道:“臣妾也是如此。”
皇后皱眉:“只有宁妃和姜充仪宫中拿过药吗?太医院剩下的药材可对得上号?”
“微臣已经派人去看了,应当是能对上的。”
淑妃道:“皇上后娘娘,顾御女今日喝的药中红花并不多,若是想让顾御女见红,定然不会是只下这么轻的分量。”
“臣妾认为这幕后之人不是只下了一次药,她宫中应该还会有剩余的的红花,等褚侍卫搜查回来便可知真相。”
“淑妃说得有道理。”
搜宫是大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座的人心下都有些打鼓,谁宫里没点秘密呢,就怕被查出什么不干净的。
里边顾御女的声音越来越弱,皇后吩咐:“去把本宫宫中的百年人参拿来给顾御女补补身子,别叫她失了力气。”
“是。”
过了一个时辰,顾御女还是没能生下来,褚风却带着人回来了。
“如何?”
褚风先是进来行了礼,目光有些复杂:“回皇上,卑职在...在昭鸾殿的药渣中发现了红花。”
妧卿长长的指甲倏然掐住了掌心,刺痛感让她无比清醒。
“哦?这倒是奇怪了,刚才田院判说的记档上,可并没有宸婕妤的名字。”宁妃冷笑着看向她,“宸婕妤有什么话说的?”
妧卿站起来道:“皇上,这几日嫔妾确实去太医院抓了活血化瘀的药,是因为嫔妾身体不适,药方中确有红花这味药,嫔妾不知为何太医院没有记档。”
“不知?”宁妃冷笑,“宸婕妤还真是会推脱,若是像本宫和姜充仪这般,拿着药有正常的用途,怎么会没有记档?”
“还是说宸婕妤的药用在了什么见不得人之处,这才躲过了太医院的记录。”
宣凛在听到昭鸾殿三个字时,着扳指的手就停了下来。
妧卿仰头便对上了他深邃的目光,她面上满是震惊和无助,直直跪在了殿中。
“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太医院取药确实需要记档,也有可能是谁一时疏忽少记了嫔妾宫中,还请皇上将负责记档的宫人传上来问话。”
玉琴也急忙跪下:“三日前是奴婢去取的药,奴婢一切都是按着规矩来的,那几日三公主生病,太医都去了永寿宫,奴婢去太医院的时候只有几个药童,因为娘娘只是要活血化瘀的方子,不是什么大病,奴婢便从药童那拿了药。”
宣凛看着她无辜的神态,心中却百感交集,沉着脸道:“去传药童。”
妧卿跪在殿中,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好大一盘棋,恐怕这幕后之人早早就想对她动手了。
从她几日前感到身体不适开始,先是让她气血堵塞,留下难以消散的印痕,料到她会去太医院取药,再设计之后的事情。
若是她猜的是对的,恐怕这药童,也找不到的。
果不其然,太医院的药童都来了之后,玉琴却指不出哪个是那日给她药的。
宣凛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紧,宁妃觑着他的脸色,嘴角勾了勾:“宸婕妤,怎么,这才几日,你的宫人就认不出是哪个药童给了她药吗?”
“宸婕妤还真是心肠歹毒,本宫知道你从前和顾御女有些口角争执,但也不至于要这般害她吧?”
林贵嫔拍了拍胸口:“这顾御女肚子都八个月,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啊......”
妧卿伏在地上的手微微攥紧,抬头希冀的眼神看向宣凛:
“嫔妾绝对没有做过此事,臣嫔妾服用这药不过数日,且一副药中能有多少红花?这些分量够一个怀胎八月的人流产吗?”
“更何况,嫔妾又是如何收买顾御女的宫人,何时何种方法将这药下到她的吃食中?”
“且玉琴既然说她见过那个药童,这人定然不会凭空消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请皇上仔细盘查,还嫔妾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