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那次霸气的护妻宣言,像一阵强风,吹散了笼罩在顾家小院上空的流言蜚语。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温馨。
林念禾的病,在顾峥无微不至的(虽然笨拙)照顾下,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病好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净化。虽然依旧纤瘦,但精力却比以前充沛了许多,连带着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她知道,这其中,固然有空间的功劳,但更重要的,是心境的改变。
心无旁骛,被人在意,被人在乎,这种精神上的富足,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替代的。
随着身体的康复,林念禾也重新接管了家里的各项事务。
而顾峥,也恢复了他早出晚归的训练生活。
只是,某些东西,在他们之间,己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睡地铺,而是默认地,睡在了炕的另一头,与林念禾和孩子们,同床共枕。
虽然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个孩子的距离,泾渭分明,但那种同在一个屋檐下、同盖一床被的亲密感,却在无声中,慢慢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只要没有紧急任务,他总会赶在晚饭前回来,沉默地帮着林念禾做些劈柴、挑水之类的体力活。
他依旧话少,可他的目光,却总会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个在院子里、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而林念禾,也渐渐习惯了生命中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
她会在他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温一碗饭。
会在他换下满是汗味的训练服时,默契地接过去,第二天就洗得干干净净。
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
却在这些最平凡、最朴实的日常琐碎中,滋生出了一种名为“夫妻”的、最真挚的默契。
……
在这场家庭的蜕变中,除了顾安安那日益显露的学霸光环,另一个让人欣喜的变化,则来自于顾乐乐。
这个曾经像含羞草一样,一碰就缩起来的小姑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开朗和自信。
林念禾的病,似乎也给了她一次成长的契机。
在那几天里,她和哥哥一起,学着照顾生病的妈妈。
她会用自己的小手,努力地去够那冰凉的毛巾,学着哥哥的样子,敷在妈妈的额头上。
她会坐在床边,用她那稚嫩的、清脆的声音,给妈妈念她新学会的唐诗。
当她看到妈妈喝下爸爸熬的粥,看到妈妈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时,一种小小的、名为“成就感”的东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发现,自己也是有用的。
自己,也是可以照顾别人的。
这种认知,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病好之后,林念禾发现,顾乐乐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
她也更喜欢黏着林念禾,像一只快活的小尾巴,妈妈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她还迷上了画画。
林念禾从空间里,给她“拿”了一盒十二色的彩色蜡笔。
这盒蜡笔,成了顾乐乐最珍贵的宝贝。
她每天都会趴在小桌子上,用那些五颜六色的蜡笔,涂抹出她心中的世界。
她画蓝天,画白云,画院子里那棵会开花的大槐树。
她画严肃的爸爸,画聪明的哥哥,画得最多的,是那个总是对她温柔微笑的妈妈。
她的画,线条稚嫩,色彩大胆,却充满了童趣和想象力。
一天下午,顾乐乐画完了一幅她自认为最满意的作品。
画上,是一家西口,手牵着手,站在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前,天上有彩虹,地上有鲜花。
她举着自己的画,跑到林念禾面前,献宝似的说:“妈妈,你看,我画的我们家!”
林念禾看着画上那西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小人儿,心头一暖,由衷地夸奖道:“乐乐画得真好!这幅画,太漂亮了!”
得到夸奖,顾乐乐的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
她拿着画,看了又看,忽然,对林念禾说:“妈妈,我……我想把我的画,拿给其他小朋友看,可以吗?”
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性的请求。
却让林念禾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女儿在尝试着,迈出社交的第一步。
她想把自己的快乐和成就,分享给别人。
林念禾立刻给予了最热烈的鼓励。
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当然可以!这么漂亮的画,就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妈妈支持你!”
她又补充道:“你还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你画的,你叫顾乐乐。如果他们也喜欢画画,你可以邀请他们,下次一起来我们家画。”
林念禾在教她,如何主动地、自信地,去介绍自己,去结交朋友。
得到了妈妈的鼓励,顾乐乐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她像是得到了一道神圣的指令,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勇气。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自己的画,像拿着一件珍宝,走出了院子。
院子外,大槐树下,正是孩子们玩耍的“黄金地段”。
几个小女孩,正在那里玩跳房子的游戏。
顾乐乐在不远处站定,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画纸。
她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迈出去的脚,又有些犹豫地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妈妈鼓励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挺起了小胸膛,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去。
“你……你们好。”她走到那几个女孩子面前,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却清晰。
正在玩耍的女孩子们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顾乐乐被她们看得有些脸红,但她没有退缩。
她鼓起勇气,将自己手里的画,高高地举了起来。
“我……我叫顾乐乐。这是……这是我画的画,给你们看。”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奶音,听起来可爱极了。
女孩子们立刻被她手里那幅色彩鲜艳的画给吸引了。
“哇!你画得真好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由衷地赞叹道。
“这是彩虹吗?颜色好漂亮!”另一个女孩指着画上的彩虹,一脸羡慕。
“这个是你吗?你裙子上的小花,跟你今天穿的一样!”一个心细的女孩,发现了画里的小细节。
一句句真诚的赞美,像一颗颗甜甜的糖果,砸向了顾乐乐。
她那颗紧张的心,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她的小脸上,露出了羞涩而开心的笑容。
“嗯!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还有我哥哥!”她指着画上的人,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很快,她就被这群女孩子给包围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围着她的画,讨论个不停。
“顾乐乐,你用的这是什么笔啊?颜色这么好看?”
“我叫它蜡笔!是我妈妈给我买的!”顾乐乐骄傲地回答。
“那……那我们以后可以跟你一起玩吗?我们也可以看你画画吗?”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一脸期待地问道。
顾乐乐想起了妈妈的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地、开心地说:
“可以呀!我妈妈说了,欢迎你们来我们家,跟我一起画画!”
“太好啦!”
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
很快,她们就玩到了一起。
她们邀请顾乐乐一起跳房子,顾乐乐也大方地,将自己的画,借给她们传看。
……
林念禾一首站在自家的院门口,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当她看到女儿被一群新朋友簇拥在中间,脸上绽放出那种毫无阴霾的、像小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时,她的眼眶,再次了。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乐乐,不再是那株需要她时刻庇护的、怯懦的含羞草了。
她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地、自信地,成长为一朵能够温暖自己、也能照亮别人的……向日葵。
秋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照在女儿奔跑欢笑的身影上,也照进了林念禾的心里。
她想,这大概就是,她穿越到这个年代,所能获得的,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