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东郊的铁路桥下还残留着火药与铁锈的味道。金默站在高处,望着佐藤健狼狈逃窜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今晚这出戏,可真是谢幕得漂亮。”他低声自语,随后收起望远镜,转身下了屋顶。
林薇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你那边情况如何?”
“猎物受了点惊吓,但还没伤筋动骨。”金默一边走一边答,“不过我想,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别太得意。”林薇语气冷静,“佐藤健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当然。”金默笑了笑,“我也没指望一枪就把他送进地狱。只是让他知道,在天津这片地盘上,他不是唯一的猎人。”
他们约在第二天下午见面。地点是城西一家偏僻却干净的咖啡馆,店面不大,但窗户朝南,阳光充足,视野开阔。金默提前半小时到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黑咖啡,一边慢悠悠地搅动,一边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戴着贝雷帽的女人推门而入。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金默身上,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今天气色不错。”林薇拉开椅子坐下,脱下手套。
“昨晚睡得很好。”金默把菜单递给她,“这家的蛋糕虽然贵,但值得一试。”
“你是来谈正事的,还是来请我吃下午茶的?”林薇翻了个白眼。
“两者不冲突。”金默一本正经地说,“情报战讲究的是节奏感,就像品一杯咖啡,急不得。”
林薇没理他,首接切入主题:“说吧,昨晚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金默便将整个计划的过程简要讲述了一遍,包括如何布置假情报、如何引诱佐藤健进入圈套、以及最后的伏击行动。他说话时神情轻松,仿佛是在讲别人家的故事。
“你确定他不会再反扑?”林薇皱眉。
“他一定会。”金默点头,“但至少现在他知道,我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林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这次做得很好。但我必须提醒你,佐藤健背后还有关东军的支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金默轻轻敲了敲桌面,“所以我想趁热打铁,扩大我们的情报网络。”
林薇抬起头,看着他。
“你想怎么扩?”她问。
“先从两个方向入手。”金默拿出一张地图铺开,“一是利用我在伪警察局的身份和家族背景,结交更多不同阶层的人物;二是通过租界内的爱国商人,建立一条隐蔽的情报传递渠道。”
林薇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仔细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我们也要考虑风险。扩大网络意味着更多人参与,也更容易暴露。”
“所以我建议从小规模开始。”金默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比如码头、车站、医院这些地方,都有潜在的情报来源。我们可以先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接触。”
林薇点了点头:“我可以向组织申请一位擅长情报分析的同志协助我们,如果能整合资源,效率会更高。”
“那最好不过。”金默笑道,“等你们那位同志来了,咱们再开个小会。”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气氛比以往轻松了不少。林薇对金默的信任显然更进一步,不再像最初那样处处设防,反而开始主动提出自己的意见。
“话说回来,”林薇忽然抬眼看他,“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扩张?以前你可是出了名的独行侠。”
“因为局势变了。”金默放下手中的勺子,语气认真了些,“战争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慢慢布局。我们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才能在这场棋局里活到最后。”
林薇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谈话结束前,金默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你还记得那个朝鲜人吗?”
林薇一怔:“就是昨天出现在佐藤健身边的那个?”
“没错。”金默眯起眼睛,“我觉得他不简单。佐藤健一向谨慎,不可能随便信任外人。这个人的出现,恐怕另有目的。”
“你想查他?”林薇问。
“当然。”金默嘴角微扬,“我己经安排人在盯了。只要他一有动作,我们就跟进。”
林薇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这家伙,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指挥官了。”
“感谢夸奖。”金默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不过我最喜欢的头衔,还是‘情报界的花蝴蝶’。”
“谁给你封的?”林薇忍不住笑出声。
“我自己。”金默一脸坦然,“毕竟我穿梭于各方势力之间,翩翩如蝶,美而不显,毒而不露。”
“毒还不露?”林薇挑眉,“那你刚才那一通吹牛,算什么?”
“那是艺术。”金默严肃地说,“情报战的艺术。”
林薇摇头失笑,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她低声叮嘱:“小心行事,别太冒进。”
“放心。”金默举起咖啡杯,“我这个人啊,最怕死得太早。”
林薇走出咖啡馆后,金默又坐了一会儿,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确认一切正常后,他才起身离开,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几天后,金默带着新招募的一名线人来到码头附近。这名线人是个年轻工人,名叫赵大勇,是金默通过一个旧识介绍来的。据说他在码头干了几年,对货物进出、人员流动都很熟悉。
“你说你能帮我搞到一些运输记录?”金默靠在一辆卡车旁,语气随意地问道。
“只要你给钱,我能搞到整个月的。”赵大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错。”金默点点头,“不过我要的不只是记录,还有那些没人注意的小细节——比如哪天突然多了几辆军车,哪个仓库半夜有人加班,甚至是谁跟日本人走得特别近。”
赵大勇眨眨眼:“你这是想当侦探?”
“我是想活得久一点。”金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提供的信息越详细,我们的合作就越长久。”
赵大勇郑重地点头:“明白。”
金默满意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己经有了新的计划轮廓。他知道,这场谍影重重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己经做好了迎接更大风浪的准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电台震动了一下。
“金默。”林薇的声音传来,“我那位同志到了,你要不要见一面?”
“当然。”金默嘴角微扬,“顺便给他带点蛋糕,这家店的甜点,确实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