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付雪晴把课本摔在桌上时，前排的李晓彤吓得笔都掉了。
"谁惹你了？"李晓彤小声问。
付雪晴没回答，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空座位——沈江屿的课本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三天了。
自从学生会宣布艺术节主持人人选是沈江屿和林璐，付雪晴就单方面宣布进入冷战状态。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一想到他和隔壁班的文艺委员要一起排练、一起站在聚光灯下，她就控制不住地想把他的素描本扔进垃圾桶。
"听说他们今天中午要第一次排练......"李晓彤故意拖长音调，"在音乐教室哦。"
付雪晴的笔尖啪地戳破了作业本。
2
午休铃响过十分钟后，沈江屿才回到教室。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发梢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
付雪晴立刻把头扭向窗外，用后脑勺对着他。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沈江屿坐下后，她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是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杯奶茶被推到她面前。
西季春玛奇朵，三分糖，加椰果——她最喜欢的搭配。杯壁上还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两个字：【休战？】
付雪晴盯着那杯奶茶看了三秒，然后从笔袋里掏出红笔，在"休战"后面画了个大大的叉，又推回去。
沈江屿挑了挑眉，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然后在下面补了一行字：【排练是老师指定的】
付雪晴夺过笔写道：【那你不会拒绝吗！】
【试过了】他写完这行字，突然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一条短信记录，收件人是"王主任"，内容只有一句话：【申请更换艺术节主持人，理由：想和付雪晴搭档】
发送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名单公布的那天下午。
付雪晴的怒气突然卡壳了。她咬着嘴唇偷瞄沈江屿，发现他正用指节轻轻敲击桌面，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那王主任怎么说？"她终于憋不住开口。
沈江屿把手机收回去："自己看。"
下一条短信赫然是王主任的回复：【不行！这是全校活动，不是你们小情侣过家家！】
付雪晴的脸"轰"地烧了起来："谁、谁是小情侣了！"
沈江屿没接话，只是把奶茶又往她那边推了推。杯壁上的水珠滑下来，在桌面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不原谅。"她小声说，却伸手拿过了奶茶。
3
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甜香扑面而来。付雪晴赌气似地猛吸一大口，却在喝到第三下时突然僵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吸管。
她疑惑地拆开杯盖，发现杯底沉着一颗小小的薄荷糖。
透明糖纸，浅蓝色包装，和她初三那年运动会递给沈江屿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她抬头看向沈江屿，发现他正撑着下巴看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库存告罄。"他指了指糖纸，"最后一颗。"
付雪晴捏着那颗糖，突然想起当年他接过糖时冷漠的表情，和后来他说"又捡回来了"时微红的耳尖。三年的时间像被压缩在这一颗小小的糖果里，甜中带着微微的酸涩。
"......骗子。"她把糖塞进口袋，"明明说过扔掉了。"
沈江屿突然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奶渍："彼此彼此。"
"什么意思？"
"上周二。"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唇边，"你说去李晓彤家写作业。"
付雪晴心里咯噔一下——那天她其实是偷偷跟着沈江屿去了琴房，在门外听了一下午他弹钢琴。
"我、我确实......"
"窗玻璃反光。"他打断她，"看到你的发带了。"
付雪晴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沈江屿却突然凑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下次首接进来听。"
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应该是刚才吃了同款糖果。付雪晴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嘴唇，突然很想尝尝他嘴里的薄荷糖是什么味道。
4
放学时突然下起小雨。付雪晴站在走廊上等雨停，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没带伞？"沈江屿撑开他的黑伞，上面还印着上次那几颗小星星。
付雪晴故意别过脸："不用你管。"
"哦。"他转身就走，"那我自己用了。"
"喂！"她急得去拽他书包带子，"你真走啊？"
沈江屿回头，嘴角微微上扬："不是不用我管？"
付雪晴气鼓鼓地瞪着他，突然发现他另一只手还拿着杯奶茶——和中午那杯一模一样，杯壁上写着：【投降】
"......幼稚。"她一把抢过奶茶，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雨丝细密地织成网，沈江屿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付雪晴悄悄往他那边靠了靠，首到手臂相贴。
"沈江屿。"
"嗯？"
"下次排练......"她吸了口奶茶，声音含糊不清，"我能去看吗？"
沈江屿突然停下脚步。雨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吃醋了？"
"才没有！"
"撒谎。"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杯底还有东西。"
付雪晴连忙拆开杯盖，在奶茶底部发现一枚小小的银色钥匙——琴房的备用钥匙。
"随时欢迎。"沈江屿把伞柄塞进她手里，"监工小姐。"
雨滴落在钥匙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付雪晴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突然觉得这场冷战输得一点也不亏。
5
当晚十点，付雪晴收到一条短信：【琴房，现在】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跑到学校时己经气喘吁吁。音乐教室的灯亮着，沈江屿坐在钢琴前，指尖随意地按着几个音符。
"大半夜的......"她推开门，"干嘛啊？"
沈江屿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琴凳。付雪晴走过去坐下，突然发现琴架上放着一沓手写乐谱，最上面那页写着《致F.S.Q》——她名字的缩写。
"这是......"
"艺术节表演曲目。"他翻开琴盖，"本来想和你一起的。"
付雪晴怔住了。沈江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音符像月光一样流淌出来。她认出这是她最喜欢的那首《月光》，但旋律又有些不同，更加轻快，更加明亮，像是专门为她改编的版本。
"你什么时候......"
"上周。"他的手指没有停，"每天午休。"
原来他消失的时间都是在做这个。付雪晴鼻子突然有点酸，她低头看着乐谱，发现角落里画着一个小小的心形，里面写着日期——正是冷战开始的那天。
琴声戛然而止。沈江屿转头看她："还生气吗？"
付雪晴摇摇头，突然扑过去抱住他。钢琴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嗡鸣，但她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沈江屿。"
"嗯？"
"薄荷糖......"她仰起脸，"是什么味道的？"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吻住她。唇齿间残留的薄荷香气瞬间席卷了她的感官，清凉中带着微微的甜，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一百倍。
琴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付雪晴的手不小心按到琴键，发出一连串杂音。沈江屿轻笑一声，把她的手拉回来扣在胸前。
"专心。"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琴架上那行小小的字：【致F.S.Q——我的休战条约】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