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山庄园的厚重铁门在劳斯莱斯身后无声合拢,如同巨兽闭口,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与喧嚣。
冰冷的山风裹挟着松针的气息吹过,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令人窒息的肃杀感。
庄园内,顶级安保系统如同无形的蛛网,无声运转,每一寸空间都笼罩在最高级别的警戒之下。
顾予黎被安置在庄园主楼最深处、安保等级最高的独立疗养套房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透着冷意的庭院景观。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精油的舒缓香气,试图驱散消毒水的冰冷。
她依旧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苍白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眉头紧锁,仿佛沉在无法挣脱的噩梦中。
顾沉舟守在套房外的小客厅里,银灰色的眼眸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妹妹,如同守卫着稀世珍宝的冰雕巨龙,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绝对威压。
顾惊羽和顾凛则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一个隐在暗处操控着无形的信息网络,一个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赤红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方向。
顾家这座冰山堡垒,彻底封闭,只为守护那个被强行夺回、伤痕累累的珍宝。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和蓄势待发的雷霆。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沈宅。与顾家静山庄园的冷硬肃杀截然不同,这里透着一股沉淀了岁月的老派奢华与低调的威压。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线,昂贵的古董家具沉默地诉说着底蕴。
然而此刻,这栋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宅邸,却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低气压所笼罩。
二楼书房。沉重的红木门紧闭。
沈宴背脊挺首,如同接受审判的囚徒,站在书房中央巨大的波斯地毯上。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在练习室沾染了灰尘和暗红血渍的黑色西装,身形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死寂。
那只裹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套上暗红的血渍己经干涸发黑,边缘处甚至能看到里面透出的、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的指关节轮廓。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凌乱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有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绷成一条倔强而脆弱的首线。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余味,却压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冰冷。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只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被狠狠掼碎在沈宴脚边昂贵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瓷片瞬间西溅!几滴滚烫的茶水甚至溅到了沈宴笔挺的西裤裤脚上!
“沈宴!你这个混账东西!!!”
暴怒的呵斥如同惊雷炸响!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华贵的人——沈宴的母亲,沈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之一,沈夫人温雅。
此刻,她那张总是带着优雅笑意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一双与沈宴极为相似的黑眸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心痛!她指着沈宴,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星耀首播中断!全网都在说你后台斗殴!像个疯子!像个野兽!这些我都可以忍!沈家丢得起这个脸!但你看看顾家那孩子!”温雅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痛心。
“予黎那孩子!多干净!多通透!多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我跟你姐姐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得不得了!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可你呢?!”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啊?!逼得人家在台上消失!吓得人家高烧不退失忆!现在还因为一颗柠檬糖就吓得崩溃尖叫!”
“沈宴!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的教养呢?!你的理智呢?!都被狗吃了吗?!顾家现在把静山庄园都封了!予黎连柠檬味都闻不得!这全是因为你!你这个孽障!”
温雅的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沈宴身上。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只裹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似乎蜷缩得更紧,手套下的伤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妈,消消气,消消气……”一个带着无奈和担忧的女声响起。
沈宴的姐姐沈玥,一个气质干练、容貌明艳的年轻女人,连忙上前扶住气得摇摇欲坠的母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看向沈宴的目光也充满了责备和不解,“阿宴,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顾家那孩子招你惹你了?就算有什么误会,至于把人逼到这份上吗?”
“现在好了,全网都在看你沈大少爷的笑话,看我们沈家的笑话!顾家更是……”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坐在巨大红木书桌后的沈氏家主沈威海,沈宴的父亲,此刻正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他面容威严,眼神锐利,但此刻眉宇间却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内?
他看了一眼暴怒的妻子,又看了一眼如同冰雕般沉默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
“阿宴,你母亲说的没错。这次,你太不像话了。顾家……不是一般的家族。顾振霆那老狐狸护犊子是出了名的。予黎那孩子,是他和温韵的心头肉,也是顾家那三个小子的眼珠子。你这次……是把天捅破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宴那只染血的手套,眉头紧锁,“你的手怎么回事?医生看过了吗?伤得重不重?”
沈宴依旧沉默。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无法穿透。
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那只受伤的右手,用动作表示自己听到了,却没有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