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江玉梅憋住快要从眼角流下的泪水,低声回道,“不好意思,陆老板,刚才阳台上风大,被迷了眼睛。”
她望望外面的大露台,没有装护栏。
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想赖账?”
冰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江玉梅抬头。
病床上的陆景漓,抬眉斜睨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
他的样貌气质绝佳,又年轻多金,在他的俯视下,江玉梅只觉得自己像个泥巴坑里爬出来的癞蛤蟆。
而这只癞蛤蟆,的确想赖账了。
三百万的数字,仿佛一座大山,压得她动弹不得。
但他的眼神冷若寒冰,又利似尖刀,同样压得她不敢违抗。
如果她想寻死,他必定不会放过她儿子。
这种想解脱的念头,也就想想。
她连死都死不起。
“不会赖账的,”江玉梅故作轻松地把嘴角往上挑了挑,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我都跟陆老板保证过了,乡下人说话算话。”
三百万,她后半辈子,只能卖给这个叫陆景漓的老板了。
也别指望她能给儿子攒钱娶媳妇,看孩子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咬人。
她就耗在陆景漓身上,人家让干啥就干啥,卖器官都成。
他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坐牢,己经是天大的恩情。
“明天我出院,”陆景漓收回冰冷的目光,“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了。”
江玉梅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天出院?”她看了看陆景漓盖在被子里的腿,“陆老板,您的腿伤还没好呢。”
这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江玉梅一时反应不过来。
“别墅里有私人医生,”陆景漓没有看她,“你只要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可以。”
江玉梅虽然担心陆景漓的腿伤,但听他说出院,多少还是很欣喜。
她还以为他至少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院呢。
江玉梅照顾过腿伤的病人,伤口拆线都要等半个月,拆完线再观察一两天,没有十多天是不可能出院的。
如果只住一天就出院,那她的十万块钱押金,应该能剩不少。
陆老板真是个大善人啊。
她的份内事,不就是好好伺候他吗?
她伺候了半辈子人,这点对她来说,就是老太婆奶孩子,都是撂下的活儿。
“陆老板,太谢谢您了,”江玉梅感激的首搓衣角儿,她笑得真诚又带着一丝歉意,“我儿子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您还这么宽宏大量。您放心,以后您让我这个老妈子干啥,我就干啥。”
她就差签个卖身契给他了。
在医院里见的多了,有几个住院的,不是趁着被撞伤,狮子大开口讹人的?
“好。”
陆景漓淡淡的回应着江玉梅满腔热情的保证。
让江玉梅又觉得自己5热脸贴了冷屁股。
平时,她自认为是个非常稳重的人。
因为是寡妇,工作又是和各种人打交道,她都是把心思放在伺候病人上,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省得别人多心,也给自己惹麻烦。
可现在面对这个同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老板,江玉梅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都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表情了。
江玉梅心一横,不管陆老板怎么样,她以后都要笑眯眯的接受。
伺候人,就得拿出伺候人的姿态来。
她年纪大了,脸皮厚点就厚点。
反正,在京市,也没有人认识她。
“陆老板,您等着,我一会儿给你做一大桌子好菜,”江玉梅也不管陆景漓什么样的回应,笑着转身去厨房忙碌,“您刚受了伤,得多吃点有营养的饭菜。”
为病人做过无数次住院餐,江玉梅最清楚饭菜该怎么做,才又美味又有营养。
“才吃过不久,”陆景漓几乎没有活动,不觉得饿,他瞥了一眼江玉梅,“先不用做了。”
“这怎么行,中午您就吃了点汤羹,”江玉梅不容陆景漓拒绝,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像是招揽顾客的饭店老板,“您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给您端过来。”
陆景漓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她的笑容,格外温暖轻柔,仿佛似初夏窗外的微风,撩拨的浮躁的人心,瞬间安宁下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这样的魅力?
厨房里的锅灶和用具,厨师教过她,江玉梅也学的差不多了。
她随手系上围裙,却不料围裙下面勾勒出的绝美身段儿,让陆景漓皱了皱眉。
厨房里面忙碌的女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身材如何,那些高级电器让她手忙脚乱,时不时用手拭去额头的汗水。
陆景漓收回目光,安心躺在床上。
这女人,总是又聪明又很笨的样子。
还总是又成熟又幼稚的很。
他不缺钱,随她折腾,三百万的赔偿款,应该够她折腾不短时间。
也不缺保姆。
别墅里那些管家和佣人,他从没数过有多少。
多她一个或者少她一个,好像也没什么相干。
只不过,既然她那么诚心诚意的恳求了,想补偿他,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他极其反感女人靠近他身边。
好在,他对她还不讨厌。
江玉梅在厨房里忙得飞起,主要是这些电器,她用起来不趁手,火大火小都调节的费劲。
好在,忙碌了好大一会儿,六个菜还算顺顺当当做完了。
焖肉的空儿,她还包了一些水饺。
芹菜木耳鸡蛋馅儿的,好吃营养还助消化。
江玉梅做完饭,洗手擦干,跑到陆景漓床边,把病床下面的餐桌板拿起来,放到床挡上。
又去拿了水盆,帮着陆景漓把手洗干净。
江玉梅边洗,边心里感叹。
人家有钱人的手就是好看啊。
手指又白又细长,比她这个老太婆的手,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呢。
“看够了没?”
陆景漓挑眉看了看还在端详着他的江玉梅。
“哦,不是,我担心水热会烫到您,”江玉梅忙尴尬地回答,“您洗好了,我把毛巾递给您。”
她拿着毛巾的手,都不敢碰到陆景漓的皮肤,唯恐给他碰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