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冰冷的声音,裹挟着绝对的威压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一切的玩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在死寂的暖阁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重锤,狠狠凿进我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化为滚烫的岩浆,灼烧着西肢百骸!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脊椎,将我死死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00:14:03……】
【00:13:59……】
【00:13:55……】
脑中那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的丧钟,在萧彻这毁灭性的威压之下,依旧疯狂地、无情地跳动着!巨大的压力瞬间将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左手腕碎裂处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尖锐地撕扯着神经!
完了!
彻底完了!
他来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了顾砚之在这里!知道了我那点可笑的、试图自救的把戏!他是来……终结这一切的!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死死盯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如同地狱修罗般的俊脸。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冰冷的寒流,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那场正在倒计时的、无声的生死挣扎!
巨大的羞耻、绝望和濒死的恐惧混合在一起,如同毒药般在胸中翻腾!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连一丝呜咽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如同离水的鱼般,张着嘴,发出嘶哑的抽气声!
暖阁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冰封!连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似乎都失去了温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把我彻底碾碎之时——
身侧,传来了顾砚之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带着一种文人的风骨和不易察觉的维护:
“王爷厚爱,小侯爷感铭五内。”顾砚之再次躬身,姿态恭谨,声音却清晰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挡在了萧彻与我之间半个身位,形成了一道并不坚固、却带着明确态度的屏障。“只是小侯爷伤势沉重,元气大伤,方才与下官略说了几句话,己是强弩之末,精神困顿不堪。此刻……实在不宜再劳神应对王爷垂询,恐于伤势有碍。恳请王爷体恤小侯爷伤情,允其静养。”
顾砚之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将我的虚弱和“不宜打扰”放在了首位,巧妙地避开了萧彻那“探视”背后的森然寒意。
然而——
萧彻的目光,终于从我这只“惊弓之鸟”身上移开。
极其缓慢地。
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挡在身前的顾砚之。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审视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被冒犯的冰冷不悦。
“哦?”萧彻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他的视线在顾砚之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回顾砚之手中那卷尚未放下的《南溟游记》上,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看来顾状元……倒是比本王府上的太医,更懂得如何为小侯爷‘静养’。”
平淡的语气,却字字如刀!首指顾砚之在此“陪伴”的不合时宜,甚至暗讽其逾越!
顾砚之温润的脸色微微一凝,但他并未退缩,迎着萧彻那冰冷的目光,坦然道:“王爷言重。下官不过念及小侯爷重伤在身,独卧病榻,恐心绪郁结不利康复,故略尽同僚之谊,读几页闲书,聊作宽慰。若王爷觉得不妥,下官这便告退。”他态度谦恭,话语却绵里藏针,点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同僚之谊、宽慰病人),并将去留的选择权抛回给萧彻,隐含反将一军之意——若萧彻执意驱逐,反倒显得不近人情、苛待伤者。
萧彻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冰冷寒流翻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被拂逆的愠怒。他不再看顾砚之,视线如同冰冷的枷锁,再次落回我惨白惊恐的脸上。
“本王倒是不知,”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意,“小侯爷何时……与顾状元如此‘交心’了?”
“交心”二字,被他刻意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讽刺和洞悉一切的危险气息!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我几乎无法呼吸!脑中倒计时的滴答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敲打着脆弱的神经!
【00:09:48……】
【00:09:45……】
时间!时间在飞速流逝!而萧彻这座冰山挡在面前!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在胸中翻腾!【不能让他赶走顾砚之!绝对不能!任务还没完成!一个时辰!就差不到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