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喉咙依旧干涩嘶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萧彻的目光在我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落在一旁垂手肃立的王府太医身上。
“李太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绝对威压。
“臣在!”那王府太医身体猛地一凛,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沈小侯爷的伤,”萧彻的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可能经得起……挪动?”
他刻意在“挪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瞬间唤醒了被粗暴拖拽、如同货物般扔进马车、在颠簸中承受酷刑的恐怖记忆!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碎裂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他,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哀求——不!不能再动了!真的会死的!
李太医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禀王爷!小侯爷……小侯爷外伤极重,左手腕二次碎裂,脏腑亦有震伤,元气大损!此刻……此刻万万经不起丝毫颠簸挪动!否则……否则恐有性命之虞啊王爷!”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
王太医也在一旁连连作揖,脸色惨白:“王爷开恩!小侯爷伤势未稳,实在……实在……”
萧彻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暗流。那冰冷的视线再次落在我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
死寂。
只有我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终于。
萧彻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烦躁?
“既如此,”他淡漠地说道,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太医,“你留下。”
“用最好的药。”
“人,”他的视线再次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确认一件物品的状态,“给本王看好了。”
“若再有差池……”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骤然加重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让跪在地上的李太医和王太医都如同坠入冰窟,抖若筛糠!
“臣……臣遵命!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李太医几乎是匍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保证。
萧彻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玄色的袍角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迈开沉稳的步伐,径首走向房门。
沉重的殿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那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终于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
房间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我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王太医和李太医如同虚脱般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后怕的冷汗。好半晌,李太医才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门外颤声吩咐:“快!取最好的参汤和安神药来!要温的!快!”
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一个被精心看管的重伤囚徒,被“安置”在王府这间奢华的静室里。
李太医成了我的专属狱医兼看守。他几乎是寸步不离,每日数次诊脉、换药、施针,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用的药都是从未见过的珍品,药效奇佳,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回甘,内腑的震伤和流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只是左手腕那二次碎裂的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日夜折磨。
萧彻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晚他亲手为我戴上扳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王府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威压,以及李太医那时刻紧绷、如履薄冰的态度,都在提醒我,我仍在那个男人的绝对掌控之下。
静养的日子漫长而压抑。身体在缓慢恢复,但精神却时刻紧绷,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次门外传来脚步声,都会让我心脏骤停。我无数次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冷松动的玉扳指,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恐惧。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扳指……是救命的钥匙?还是新的催命符?
终于,在第五日清晨。
李太医诊完脉,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真正的笑容:“王爷洪福!小侯爷吉人天相!脉象己稳,气血虽亏,但根基无碍了!外伤……还需静养,但己无性命之忧!”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敬畏:“王爷有令,小侯爷既己无碍,今日……便可回府静养了。”
回府?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巨大的狂喜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防备!我猛地看向李太医,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真……真的?”
“千真万确!”李太医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轻松,“王爷体恤小侯爷思家心切,特命备了车驾仪仗,送小侯爷回府!老臣……老臣这便去准备!”
李太医匆匆退下。我靠在床头,心脏狂跳不止,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多日来的恐惧和压抑。能回去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龙潭虎穴了!娘亲……奶娘……青禾……侯府……
然而,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
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玉扳指上。
它依旧松松地套在那里,温润的光华流转,仿佛无声的宣告。
【这东西……怎么办?】
【带走?萧彻的东西……贴身之物……】
【留下?】
巨大的矛盾和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要将它褪下。
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冰冷的玉质——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流感,如同微小的冰针,瞬间刺入指尖!带来一阵微麻的刺痛!
我猛地缩回手!
这感觉……太熟悉了!虽然微弱,却和之前系统启动时的电流感如出一辙!
【难道……系统没消失?!】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