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卷翻波诡道藏,三字经里恶流彰。
学堂尽染邪风乱,儒士皆迷浊念狂。
气血燃魂开慧眼,雷枪荡秽破魔章。
莱州己近危局显,更有深渊待探详。
残阳如凝血,将莱州城的飞檐斗拱染成暗紫色,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安金御骑着墨雪行至城门口,只见一队学童垂首鱼贯而出,他们身着的青布儒衫上,赫然绣着半朵莲花——与此前在王家村桃木剑、青杨村木偶、落霞湾鱼骨上出现的图案如出一辙。墨雪突然昂首嘶鸣,前蹄扬起时带起满地尘灰,灰雾中竟隐现无数扭曲的人脸,皆是孩童惊恐的模样,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凝固着绝望与恐惧。
“公子且看!”茶摊老汉颤巍巍递来一碗凉茶,茶汤表面浮着层暗红絮状物,像是凝结的血沫。老汉警惕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莱州学宫最近邪乎得很,那些个念书的娃,白天诵的是圣贤书,夜里……”他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竟在城头唱‘人之初,性本恶’,那调子阴森得能把人魂勾走!”老汉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双手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安金御闻言,顿觉气血翻涌,九龙九象之力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微微震颤。他分明记得,在黑松林无常庙的壁画角落,也曾见过这半句残诗,当时那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幽绿的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循着学童消失的方向,他来到一座朱漆剥落的学宫前。匾额上“文昌书院”西字被人用黑狗血涂改成“文殇书院”,黑狗血己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仿佛在诉说着不祥。门前石狮双目流血,泪迹在石阶上蜿蜒成蝌蚪状符文,每一道血痕都像是一个扭曲的诅咒符号。
踏入院落,廊下传来整齐的诵读声:“人之初,性本恶。习相近,欲易堕……”声音整齐划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机械与冰冷。安金御循声望去,只见三十余名学童端坐在讲堂内,双目无神,宛如提线木偶。他们手中捧着的《三字经》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书页边缘似乎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讲台上站着个戴儒冠的老者,面容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嘴角却挂着一抹森然笑意,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老者正用戒尺敲打着一方刻满骷髅的砚台,每一次敲击,都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讲堂中格外刺耳。
“此乃荀夫子性恶之真谛!”老者声音尖锐如夜枭,在讲堂中回荡,“人生来便是恶鬼投胎,唯有以恶制恶,方能成器!”他挥袖间,砚台里的黑墨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恶”字,每个笔画都在蠕动,似有万千虫豸在其中挣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学童们齐声跟读,声音空洞而机械,如同控的傀儡,眼神中没有丝毫生气。
安金御气血暴涌,雷沥枪在手化作一道红光,枪身泛起的光芒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然而当他欲冲进讲堂时,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回,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定睛细看,只见屋檐下悬挂着七十二盏油灯,灯芯竟是用孩童的胎发捻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灯油泛着腥臭的血气,表面还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碎屑。灯盏之间系着细如发丝的黑线,线的另一端,竟连在学童们的脚踝上,随着学童的诵读微微颤动。
“客官这是要坏我教化大业?”老者缓缓转身,儒冠下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皮肉翻卷处可见森森白骨,蛆虫在腐肉间爬进爬出,“这些孩子天生带恶,唯有以《恶经》洗涤,方能成为乱世枭雄!”他抬手一指,讲堂西壁的《论语》《孟子》典籍突然自燃,火焰呈现出诡异的绿色。灰烬中升起无数人脸,皆是历史上的暴君酷吏,他们或狞笑,或咆哮,仿佛在为老者的话助威。
安金御运转气血,口中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雷沥枪尖迸发金光,那光芒耀眼夺目,却在触及屏障时被油灯的血光吞噬,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才惊觉,那些黑线不仅操控学童,更在吸收他的气血之力,转化为滋养邪阵的养分。每一次攻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被不断抽离,身体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此时,一个瘦弱的学童突然剧烈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是久违的人类的光芒。他挣脱黑线束缚,冲向安金御,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先生救我!这《恶经》会吃人!昨日同窗阿牛……”话未说完,老者袖中飞出一道墨鞭,瞬间将学童抽成血雾。血雾不散,反而凝聚成一个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扑向安金御,恶鬼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子不琢,如顽石。幼不化,老何获!”安金御突然想起《恶经》中的句子,心中一动。他强行压制气血,不再强攻,而是运转九龙九象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团浩然正气。正气所到之处,黑线滋滋作响,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油灯的火焰也开始摇曳不定,光芒变得忽明忽暗。
老者见状,暴喝一声:“启动血咒!”学童们齐刷刷割破手腕,鲜血滴入脚下的沟渠。沟渠瞬间化作血色长河,顺着地砖纹路蔓延,在地面组成巨大的“恶”字阵图。那血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地面上不断流动、变幻。安金御只觉气血翻涌,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经脉,身体传来阵阵剧痛,额头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暖云栈的善念玉扣。取出玉扣的刹那,讲堂内的邪雾竟开始消散,玉扣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玉扣散发的金光中,浮现出历代圣贤讲学的画面:孔子杏坛授业,弟子们围坐西周,认真聆听教诲;荀子著书立说,笔下流淌着智慧的文字;孟子与告子辩论人性,言语间充满了思辨的光芒。安金御顿悟,大声诵道:“孟夫子,辩善恶,非相左,义各拓!荀卿明恶为教化,孟圣言善立本心,善恶本非绝对,关键在导!”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讲堂中回荡。
随着诵读,安金御体内气血如江河奔涌,竟与玉扣产生共鸣。雷沥枪爆发出万丈光芒,那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枪尖首指阵眼的骷髅砚台。“斩齐衰,大小功,至缌麻,孝需隆!”他一枪刺出,砚台轰然炸裂,黑墨化作万千厉鬼,却在玉扣的金光中灰飞烟灭,只留下阵阵哀嚎声在空气中回荡。
老者发出凄厉惨叫,儒冠脱落,露出头顶的莲花邪纹,那邪纹在玉扣的光芒下不断扭曲、变形。原来他竟是莱州乱石山邪修的分身,多年来潜伏学宫,以《恶经》扭曲孩童心性,妄图培养一批以恶为道的爪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那个可怕的阴谋。安金御乘胜追击,运转全身气血,将九龙九象之力化作一道正气屏障,笼罩整个学宫。正气屏障所到之处,邪祟纷纷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为学者,先克己,破我执,明天理!”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学童们纷纷惊醒。那些被邪术控制的孩子,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惊恐地大哭起来,哭声中充满了恐惧与悔恨。安金御走向前,用玉扣的光芒驱散他们体内的邪祟,轻声道:“性非本恶,只是蒙尘,洗净铅华,自见本心。”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着孩子们受伤的心灵。
处理完学宫之事,安金御望着天边即将西沉的落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知道,这不过是莱州乱石山阴谋的冰山一角。从王家村的妖主、青杨村的木偶,到落霞湾的鱼骨、黑松林的血烛,再到如今学宫的邪经,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惊天阴谋——有人妄图打破阴阳界限,让恶鬼肆虐人间。每一个事件,都像是巨大阴谋中的一环,环环相扣,让人不寒而栗。
墨雪在一旁低鸣,似乎在催促他继续前行。安金御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逐渐恢复平静的学宫。那些被救的学童站在门口,眼中重新有了生机,他们望着安金御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安金御握紧雷沥枪,心中暗自发誓:“莱州在望,不管前方有多少邪祟,定要将这股邪恶势力连根拔起,封印空间裂缝!”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仿佛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莱州学宫起妖风,邪经惑众乱儒宗。
性恶曲解成魔障,正气涤污见本衷。
玉扣生辉驱鬼蜮,雷枪耀目破邪封。
更临险境千层恶,誓扫阴霾万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