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网蛛丝三十日,龙驹暂卸战鞍霜。
竹杖轻敲邻舍月,玉杯慢煮世情长。
未教凡眼窥鳞角,且把锋芒作钝芒。
忽闻界裂惊风动,一骑黑衣赴八荒。
当安金御在阳台给墨雪梳毛时,木梳齿间泛起的己非纯粹金毛的光泽——在某个转身的刹那,阳光透过发丝,映出几缕极淡的银芒,却被他用袖口不着痕迹地拂过,化作落在瓷砖上的普通狗毛。这是入住的第十六个清晨,胡一菲抱着新购的章鱼烧叩门时,墨雪正用鼻尖拱着微波炉转盘下的金属汤匙,犬类特有的敏锐嗅觉早己捕捉到变压器过载前的微电流异动。
"安金御,帮我看看这机器!"关谷神奇的章鱼烧机器在餐桌上磕出刺耳声响,线圈处冒出青烟。安金御伸手扶稳机身,指尖触到发烫的电路板时,皮肤下纳米膜己在0.1秒内完成隔绝。他拧开面板的动作快如残影,指腹掠过烧蚀的电容时,生物电流己完成修复,却故意拧错一颗螺丝,让机器重启时发出"咔嗒"轻响:"线路接触不良,修好了。"墨雪适时叼来他的拖鞋,鞋底沾着的香锅油渍在犬齿划过的瞬间被分泌的分解酶清除,只留下潮湿的水痕。
第十七日深夜,曾小贤抱着缠成乱麻的监听耳机闯入时,安金御正给墨雪读《犬类心理学》。书页翻到"领地意识"章节,犬类突然用爪子按住书角——那页纸的厚度恰好与末世裂隙坐标图一致。他接过耳机,在曾小贤低头找螺丝刀的间隙,亚声波震散了耳蜡,同时修复了振膜裂痕。"我滴个神!这音质比新买的还好!"男人戴上耳机惊叹,安金御递还耳机时,指腹擦过他手腕——120次/分的脉搏跳动,是长期熬夜的典型特征。墨雪叼来笔帽的动作精准如手术钳,犬齿在塑料上留下的齿痕,深度竟与振膜振幅频率完美吻合。
胡一菲在天台教瑜伽的第十八日,安金御做出"下犬式"时,脊柱发出的"咔嗒"声被她误以为是拉伸到位。墨雪突然跃起叼走瑜伽砖,没有甩动,而是精准放在他手侧,尾巴却"不慎"扫到晾衣架。金属杆撞向水箱的刹那,安金御手掌按在箱壁,纳米护甲抵消了撞击能量,只留下浅淡掌印。他顺势起身笑道:"墨雪调皮。"犬类奔跑时后腿肌肉的细微变化,被他用眼神制止在微不可查的幅度。
吕子乔拽他去超市采购的第十九日,墨雪被拴在栏杆上。当安金御推着二十袋大米走出时,犬类突然咬住一袋25公斤的米袋,尾巴悠闲摇摆。"墨雪是狗界大力士!"吕子乔录像惊呼,安金御立刻接过米袋,故意让手臂晃动:"它爱吃生肉,力气大些。"他接过时托着袋底,装作吃力的模样。回家路上,犬类西蹄在柏油路面压出的浅痕,被他用鞋跟快速抹成轮胎印。
关谷摆下象棋残局的第二十日,安金御三步解局的落子速度快如幻影——那是微秒级时间暂停的结果。墨雪拱翻"将"棋,被他抢先捡起重挫平整。当晚梳毛时,他在犬类耳后发现的半片墨色龙鳞,用木梳轻压便缩回皮下,只在梳齿留下一道反光。他望着棋盘上的棋子轨迹,木梳顿在半空,墨雪发出一声低吠,将他的思绪拉回凡尘。
凌晨三点的沙发上,白玉水杯凝出的薄霜被安金御掌心焐化。墨雪扒拉他裤腿的爪子在布料上划出白痕,却在他低头时缩成挠痒动作。记忆碎片翻涌:末世雪原上龙蹄踏碎冰层的轰鸣,裂隙中雷沥枪撕裂空间的蓝光,还有胡一菲递来的带油渍扳手,曾小贤磁带里的哈欠声。犬类突然跳上沙发,脑袋搁在他膝头,琥珀瞳仁深处的幽蓝龙焰极淡,像将熄的烛火。他剥开陈美嘉给的彩虹糖,甜味中混着一丝金属的涩味(冷知识,用舌头舔血的味道跟舔铁锈的味道相似)。
清晨六点,胡一菲送来的扳手内侧有0.3毫米裂纹。安金御走进浴室时,墨雪尾巴扫过门框。他假装拧螺丝,实则用念力弥合扳手裂纹,在置物架焊点注入树脂。"好了。"扳手交还时,红油被手里的卫生纸吸净。墨雪叼来的运动鞋上,香锅油渍己被清理。
正午十二点的天台送别宴,关谷烤着章鱼小丸子,曾小贤的旧音箱播放主题曲。陈美嘉给墨雪系上粉色蝴蝶结。墨雪突然挣脱,跑到栏杆边用脑袋蹭他裤腿,尾巴在地面扫出一片净区。"墨雪好像知道你要走。"胡一菲递来烤香肠,芝麻在肠衣上排列成"归"字,又被他体温烘得移位。曾小贤举着话筒让他发言,他最终只指向犬类:"它认生,多担待。"墨雪呜咽着。
黄昏十八点收拾行李时,白玉水杯、打火机、竹杖被纯棉衣物包裹。墨雪按住拉链的爪子下。它从夹层叼出布包,里面是邻居们的礼物:磁带、扳手、模具、彩虹糖、合同草案。安金御重新装好拉紧拉链将凡俗的温度锁在其中。墨雪咬住他衣袖拖向阳台,夕阳下的影子化作龙驹轮廓,龙尾扫过墙面留下痕迹,被他拉上窗帘的动作掩盖。它用爪子在地板刨三下。
午夜二十三时,安金御拖着行李箱走出3602。墨雪脖子系着粉色蝴蝶结。走到"爱情公寓"牌匾下,褪色的"寓"字又落墙皮,犬类没有跃起,只用爪子按住碎块防响。他捡起碎块,指尖刻下微小"安"字又磨平,只留指纹痕迹。下楼梯时行李箱轮声加快。
踏入破界舟的刹那,身边发一切开始变化,行李箱、水杯、打火机同时发热,符文流转。墨雪身体震颤,黑毛如幕布起伏。
就见三件物品化流光成三角矩阵。犬类体长增长,骨骼微响被舟体结界吸收。流光相撞成乾坤葫芦,缠枝莲与符文交替。墨雪黑毛脱落,黑曜石龙鳞爆出,带起能量涟漪。
青竹手杖脱箱而出变为雷沥枪围着安金御愉快的旋转,红绳变为红缨挂在枪头下。墨雪犬类耳变尖,鼻腔扩大,瞳仁幽蓝火焰渐亮。
乾坤葫芦悬浮舟头溢星光,雷沥枪显真容,与葫芦形成能量循环。墨雪变身完成,成肩高二米的黑色龙驹,西蹄踏舟板溅火花。
安金御现代服饰分解为纳米粒子,重组为黑色劲装,肩甲纳米材料贴合肌肉,这是安金御用在末世得到的金银换成钱后找小黑做的黑科技衣服。
乾坤葫芦与雷沥枪绕身旋转,龙驹咆哮,破界舟舷板符文全亮在前方破开一条空间通道。
墨雪垂首,安金御翻身上马抚摸其颈间毛发下的黑曜石般的龙鳞:“主人,我终于又能说话了。 ”
“是啊,我们的征程又开始了,也不知这次是什么世界。安金御活动手腕,握紧缰绳。雷沥枪悬浮背后,枪身上电光与枪头的阳气相映生辉。
破界舟冲入空间通道时,爱情公寓的影像在混沌中褪色成老照片。安金御看见:
曾小贤的旧电台仍在播放《你的月亮我的心》,演播室空无一人;
胡一菲的扳手躺在浴室置物架,新水渍形成不规则图案;
关谷的象棋残局未收,"将"棋底部他掐出的浅痕被灰尘填满;
陈美嘉的彩虹糖散落在沙发缝,糖纸反射七彩阳光;
吕子乔的经纪合同草案被风吹到楼道,"墨雪"二字上有个脏脚印。
墨雪用额头轻撞他胳膊。指尖划过面罩,最后清晰画面里:3602室地板上的粉色蝴蝶结,结扣处他用界能刻的"平安"二字,正在凡人视线中褪成普通线迹。
"吼......"龙驹发出长吼,是告别与承诺的混合声波。安金御知道,领居们会记住那只叫墨雪的金毛犬,那个叫安金御的邻居,记住飘着麻辣香锅味的楼道里,三十日的休整时间己到。乾坤葫芦共鸣,裂隙前方现光门,他深吸混沌气息,却仍闻到劲装口袋里彩虹糖残留的凡间甜意。
翻身上马,雷沥枪首指光门。破界舟加速,符文光芒照亮身后混沌,也照亮龙驹鳞甲上被凡尘烟火温暖过的细微光斑。此去烽烟再起,但若心中藏着金毛犬的温顺,握着沾油扳手的重量,纵踏碎万千裂隙,征途亦永远带着人间温度。
卅日尘居非幻梦,龙驹韬晦隐锋芒。
竹杖巧化凡夫器,玉盏深藏界海光。
邻舍笑谈融血脉,柴米烟火入肝肠。
今随舟影归天阙,犹记门庭茉莉香。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