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风号雪岭崩，冰原回首路峥嵘。
喀山鬼火焚寒木，莫斯科墟走冻龙。
法相惊天枪化岳，神锋裂地怪潜踪。
摩尔曼斯克港头望，犹记当年血溅冰。
安金御倚着摩尔曼斯克港锈蚀的铁灯塔，雷沥枪斜插在冰面，枪身龙纹在极昼阳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破冰船残骸的桅杆上，冻僵的海鸟尸体被狂风卷着旋转，翼尖扫过冰面时划出细碎的银痕——这让他想起十五天前离开叶卡捷琳堡时，滴血大教堂穹顶坠落的马赛克碎片，每片幽蓝的玻璃都映着扭曲的人脸，如同无数双眼睛在雪雾中凝视。
离开叶卡捷琳堡第三日
M5公路两侧的落叶松林在极寒中泛着幽蓝，每根松针都凝结着三棱形冰棱，折射出细碎的光刃。安金御牵着墨雪踏碎路面的冰壳，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那声音来自一辆侧翻的油罐车，车身上爬满黑色藤蔓，藤蔓顶端开着血色花朵，每片花瓣都是半截人类指节拼成，指节上的指甲还涂着剥落的暗红色甲油。
墨雪突然低嘶，前蹄猛地刨开积雪，露出下面盘绕的主藤——藤蔓表面布满青紫色尸斑，每隔三寸就有一个腐烂的人脸窟窿，窟窿里渗出的黑液在雪地上蚀出深沟。安金御从乾坤葫芦里取出鹿皮包裹的金刚砂，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废弃砂轮厂找到的，此刻用鹿皮手套捏起一把撒在雷沥枪尖，金刚砂与阳气共鸣，让枪尖泛起细密的火星。
血色花朵突然集体转向，喷出的黑液如暴雨般袭来。安金御展开桦木防风盾，盾面的铅板夹层发出"滋滋"声响，黑液在盾缘蚀出蜂窝状孔洞，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朽木。墨雪喷出寒息，寒气在藤蔓上凝结成冰甲，却见冰层下的藤蔓仍在疯狂生长，竟穿透冰面缠向墨雪马蹄——那些藤蔓的尖端长着弯曲的冰钩，钩尖挂着冻僵的睫毛。
"它们在吸食尸体！"安金御大吼，同时从葫芦里掏出硫磺火绒。这是用伊尔库茨克化工厂的硫磺粉与松脂熬制而成，用火石点燃的瞬间，整片松林的血色花朵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藤蔓竟在林间织成巨网，网眼处凝结着无数人类牙齿，每颗牙齿都咬着半片冻僵的嘴唇。
他侧身避开藤蔓巨掌，雷沥枪刺入掌心的瞬间，枪身金纹如电流般窜入藤蔓脉络。被触及的藤蔓瞬间崩解成黑灰，却在风中聚成无数人脸呼啸扑来，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开合，露出冻裂的牙龈。墨雪趁机踏碎地面的骷髅冰，冰下露出锈蚀的铁轨，轨缝里卡着半枚展翅雄鹰的勋章，勋章背面刻着模糊的字母，边缘留有清晰的咬痕。
当最后一朵血色花在阳气中化为齑粉时，安金御发现每片花瓣凋零处都渗出一滴透明液体，液体落地凝结成微型冰棺，棺中躺着指甲盖大小的婴儿尸体，闭着眼睛仿佛熟睡。他握紧雷沥枪，枪身龙纹突然发出低沉的鸣响，与远处松林深处传来的骨骼摩擦声遥相呼应。
红场被万年寒冰封成巨大的镜面，列宁墓的穹顶己化作冰棺，棺盖缝隙渗出的黑色粘液在地面结成蜿蜒的冰梯。安金御踩着冰梯向上，发现墓顶的红星徽章裂成三瓣，每一瓣都冻着不同时代的军服纽扣——有镀金的沙俄军官扣、生锈的苏联红军扣、塑料的现代制服扣，纽扣孔里都缠着人类头发。
墨雪突然人立而起，龙瞳中映出克里姆林宫塔尖的黑影——那是条盘踞在塔尖的冰龙，体长逾百丈，鳞片由无数手表表盘组成。安金御举起雷沥枪遮光，看见每块表盘都冻着浑浊的眼球，时针分针诡异的指向不同刻度，3点、9点、12点的位置尤其密集，仿佛在暗示某种时间的诅咒。
冰龙突然张口，喷出的不是寒气，而是遮天蔽日的怀表。安金御展开防风盾，怀表撞在盾面纷纷碎裂，飞射的表针在铅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他侧身避开一枚射向咽喉的表针，枪尖挑落一块表盖，里面竟冻着半张腐烂的人脸，眼球还在缓慢转动。
墨雪喷出寒息，寒气在龙身凝结成霜花，却见表盘鳞片翻转，露出背面的齿轮结构。齿轮咬合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每声啸叫都让安金御耳膜刺痛。他发现冰龙的尾尖缠着锈铁链，链身刻着模糊的碑文，当雷沥枪触及铁链的瞬间，整条龙剧烈震颤，表盘鳞片如雨般脱落，露出下面交错的人类脊椎骨，每节脊椎都嵌着不同朝代的硬币。
冰龙尾巴横扫红场，将列宁墓的冰棺击碎，里面涌出无数冻僵的手臂，每只手都紧握着武器——旧石器时代的石斧、基辅罗斯的青铜剑、苏联时期的莫辛纳甘步枪。安金御看准龙首的表盘眼睛，将全身气血注入雷沥枪，枪尖金纹如岩浆般喷涌，表盘瞬间炸裂，冰龙化作漫天表针坠落，每根表针都插在雪地里，在阳光下形成巨大的日晷图案。
当最后一块表盘鳞片落地时，安金御发现鳞片背面刻着俄文字母拼成的句子，每个字母都由人类睫毛组成，内容模糊不清，唯有"时间"与"循环"的词根依稀可辨。墨雪用龙爪碾碎鳞片，溅起的冰屑里竟有细微的齿轮在转动，发出临终前的滴答声。
穿越卡累利阿共和国第九日
黑色暴风雪突然笼罩M10公路，每片雪花都刻着扭曲的古斯拉夫字母。安金御刚展开集装箱堡垒，就听见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心跳声——那声音如同万马奔腾，让整个冰原都在震颤。他抬头看见远处的冰山正在蠕动，那是只体型如山的巨怪，皮肤由万年冰川组成，裂缝中渗出暗红色冰浆，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巨坑，坑壁由层层叠叠的人类颅骨砌成。
巨怪的冰掌拍下时，安金御突然感觉雷沥枪传来灼烫。他咬破舌尖，将血液滴在枪身龙纹上，瞬间涌起的阳气让骨骼发出爆响，身体暴涨至十丈高，肌肉纤维被阳气撑得发亮。雷沥枪化作千丈长枪，枪尖金纹如火山喷发般汹涌，枪杆上的龙纹活过来似的游动，每片龙鳞都渗出温热的血液。
墨雪同时发出龙吟，龙身膨胀至百丈，鳞片迸射的寒光与安金御的阳气形成阴阳鱼图案。它的黑毛下鳞片泛着蓝光，每片鳞片都映出安金御法相的倒影，龙尾扫过冰面时，竟犁出深达百米的沟壑，沟壑里冒出黑色烟雾，烟雾中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脸。
巨怪的冰指抓向法相安金御，雷沥枪横挡时，冰指被阳气灼出嗤嗤作响的青烟，融化的冰水混着暗红冰浆流下，在冰原上形成沸腾的河流。安金御怒吼着将长枪插入巨怪眉心，枪身金纹顺着冰缝蔓延，所到之处的暗红冰浆都沸腾汽化，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蒸汽中浮现出不同时代的工具虚影——新石器时代的石矛、维京人的战斧、二战的坦克履带。
巨怪发出痛苦的咆哮，身体崩裂成无数冰块，每块冰里都封印着完整的器物：磨制精美的石斧、刻着卢恩符文的青铜剑、带有瞄准镜的现代狙击枪，甚至还有半截印着NASA标志的宇航服手套。墨雪趁机喷出寒息，将沸腾的冰浆重新冻结，露出巨怪核心的冰核——那是块透明的冰球，里面冻着完整的猛犸象化石，象牙上刻着螺旋状的古老图腾，图腾缝隙里卡着不同人种的牙齿。
安金御收回法相时，只觉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喷出的血液落在雷沥枪上，竟凝结成细小的龙形冰雕。他用枪尖轻触冰核，冰球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却没有任何信息流，只有冰层下气泡爆裂的细微声响，如同远古海洋的呼吸。
抵达摩尔曼斯克第十日
港口的破冰船残骸组成巨大的十字架，船头探照灯的绿光穿透极昼，光束里飞舞的冰晶都映着安金御的脸。他从葫芦里取出在伊尔库茨克改造的集装箱，按下红色按钮，集装箱展开成带有弧度的暖房，箱壁的吸热板发出微弱的红光——这是用废弃核电站的同位素电池供能，能在零下五十度维持十五度恒温，箱角还留着焊接时的火花疤痕。
墨雪用头蹭着集装箱外壁，龙瞳望着远处的北极光，绿色光带在天空扭曲，像极了卡累利阿巨怪崩裂时的冰缝。安金御抚摸着雷沥枪的龙纹，想起法相天地那刻肌肉撕裂般的剧痛，以及雷沥枪暴涨时传来的万钧之力。他从葫芦里取出净水跟草料喂给墨雪，自己吃了一些干粮。
集装箱的角落放着从莫斯科废墟捡来的锈蚀怀表，表盘停在未知的时刻，表盖内侧刻着俄文字母拼成的"等待"。安金御用雷沥枪尖挑开表盖，发现里面冻着半根睫毛，睫毛末端粘着细小的冰晶，在暖房的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墨雪突然低嘶，龙尾指向港口深处，冰层下有黑影游动——不是怪物，而是一群冻僵的北极鳕鱼，鱼眼里映着他的倒影，瞳孔是雷沥枪的形状，鱼鳃里还卡着微型冰棱。
他蹲下身，用手指擦去鱼眼上的冰霜，突然听见集装箱外壁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出去查看时，发现是块被冻在冰层里的船员日志，日志纸页冻成冰片，上面的俄文记载着1989年的航海记录，最后一页画着滴血大教堂的简笔画，教堂尖顶插着雷沥枪形状的冰棱。
安金御敲了敲集装箱外壁的冰层，同位素电池发出稳定的"嗡嗡"声，与远处北冰洋的冰裂声形成诡异的和鸣。他抬头望向永不落的太阳，阳光穿过雷沥枪的龙纹，在冰面投下复杂的光影——那光影交织成网状，像极了莫斯科冻龙的表盘鳞片，却没有任何预示性的画面，只是纯粹的光与影的游戏。
墨雪卧在集装箱旁，龙尾轻轻拍打地面，每拍打一次就有冰花溅起。安金御从葫芦里取出在伊尔库茨克准备的兽皮地图，地图边缘的牛皮绳己磨得发亮，上面用炭笔标记的路线被无数红色叉号覆盖，唯有摩尔曼斯克港画着完整的圆圈，圆圈中央是雷沥枪的简笔画。
他靠在雷沥枪上，听着墨雪均匀的呼吸声，想起从伊尔库茨克出发至今的日日夜夜：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梅杜塞树妖、鄂毕河的戈尔贡冰蛇、叶卡捷琳堡的滴血楼石像鬼，每一场战斗都刻在枪身的龙纹里。摩尔曼斯克的极昼不会结束，就像他的征程也不会停止下一段路，或许是更北的北极点，或许是西去的欧洲大陆，但无论哪里，都有怪物在冰雪深处等待。
集装箱的暖气透过冰层传来，让他冻得发紫的手指微微回暖。他拔出雷沥枪，枪尖在冰面上划出火星，画出摩尔曼斯克的英文缩写"MMK"，却在写完后用枪尾抹掉，这里有冰雪、怪物，和他自己。墨雪突然起身，龙瞳望向港口外的北冰洋，冰层下传来更沉闷的心跳声，比卡累利阿巨怪的心跳更古老、更沉重。 安金御握紧雷沥枪，枪身龙纹在极昼下泛着血光。
正是：
喀山藤缠枯骨泣，莫斯科冻铁龙鸣。
卡累利阿巨怪横，法相天地枪魂惊。
摩尔曼斯克港冰凝，回首征尘血未平。
雷沥枪横北极星，万里冰原一人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