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冰封路径迷,朔风卷雪掩荒蹊。
古木凝魂生怪蟒,寒冰聚魄化妖魑。
龙枪破雾千重险,铁马喷寒万壑奇。
且向新西寻去路,荒原深处鬼神啼。
安金御踏着黎明的霜花走出哥萨克驿站,墨雪铁蹄在冰面上刨出火星。昨夜焚尽记忆虫的木屋墙壁上,新结的冰纹如蛛网般蔓延,每道冰纹都泛着青蓝色微光——那是通古斯森林特有的"荧光苔",在极寒中会发出冷光,却也预示着方圆十里内存在活物精气。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雾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晶,像碎玻璃般簌簌落下。墨雪突然低嘶,龙尾扫过地面,冰纹竟渗出粘稠的黑液,在雪地上勾勒出扭曲的藤蔓形状,那黑液带着松脂与腐肉混合的腥臭,让他下意识捂住口鼻。
"是梅杜塞的涎液。"安金御握紧雷沥枪,枪身龙纹在寒气中泛起白雾。通古斯民谣里说,被雷劈的古松化妖后,涎液会在雪地留下荧光轨迹。他拨开面前的云杉枝,发现松针上凝结的不是冰霜,而是无数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印着半片冻僵的睫毛,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他胸口猛地一紧,仿佛被冰棱刺穿。
踏入通古斯森林深处,安金御发现树木排列如巨人的栅栏,每棵云杉的树瘤都形似惊恐的人脸。墨雪突然止步,前蹄刨开积雪,露出下面缠绕的青铜色根须——根须表面布满蜂窝状气孔,正发出细微的呼吸声,仿佛沉睡的巨蟒。他蹲身触摸根须,触感介于冰块与皮革之间,寒气顺着指尖蔓延,竟在指甲盖上结出蛛网般的冰纹。
两侧云杉突然发出木质挤压的呻吟,树枝如蟒身般的藤蔓猛地绞来。安金御旋身避开,雷沥枪金纹骤亮,枪尖挑向藤蔓节点——却见断口处涌出墨绿色汁液,落地瞬间凝结成荆棘状冰刺,刺尖泛着磷火般的蓝光。墨雪猛地甩动龙尾,鳞片擦过藤蔓时爆出蓝色电光,藤蔓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窟窿,每个窟窿里都渗出冰晶泪滴。
"冻它髓心!"安金御大吼,同时从乾坤葫芦里取出一小袋金刚砂。这是在伊尔库茨克一家废弃工厂找到的,此刻他用鹿皮手套捏起一把,撒在雷沥枪尖——金刚砂与阳气共鸣,枪身腾起的金色寒雾瞬间暴涨三尺。当枪尖刺入脚下冻土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地底传来的震颤。整片森林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晃,藤蔓密网渗出岩浆般的汁液,在雪地上烫出嗤嗤作响的深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松脂的气味。
墨雪趁机喷出寒息,寒气中浮现出雅库特冰原图腾,藤蔓在图腾寒雾中纷纷爆裂,露出藏在古松根部的髓心——那是颗包裹着冰晶的树瘤,冰晶里封印着无数折断的箭簇。安金御看准时机,雷沥枪如流星般射出,枪尖穿透树瘤的刹那,整座森林的树木突然褪去青黑,露出被吸干的白色树干。无数箭簇从树皮裂缝中迸出,在阳气中化作齑粉,却在雪地上留下数千个箭孔,宛如被暴雨冲刷的沙丘。他收回长枪,发现枪尖粘着几缕银丝,在风中发出琴弦般的颤音。
走出通古斯森林,鄂毕河如黑色巨蟒横亘眼前。河面冰层呈现诡异的青黑色,冰缝中渗出的粘稠黑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宛如打翻的水银。墨雪突然人立而起,龙瞳中映出河心冰丘上的九个黑影——每个黑影都有三个人高,体表覆盖着菱形冰甲,甲片缝隙中渗出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鄂毕河渔夫的面孔,那些面孔痛苦地扭曲着,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见过的老照片里,溺水者的脸。
九道黑影同时扬起头颅,竟发出九种不同的渔歌调子,声音中夹杂着冰块碰撞的脆响。安金御刚想捂耳,就感觉耳膜被无形的冰锥刺穿,雷沥枪金纹也瞬间覆盖上霜花。他赶紧从乾坤葫芦里取出用熊脂和向日葵籽油调和的润滑剂,快速涂抹在枪身——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地窖找到的配方,此刻润滑剂在阳气催动下化作一层薄烟,竟将冰锥震碎成齑粉。墨雪见状,猛地喷出寒息,寒气在空气中噼啪作响,形成一道冰墙将二人护在其中。冰墙边缘凝结着蓝紫色的冰棱,那是极寒与阳气碰撞产生的特殊结晶,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篝火中看到的奇异火苗。
"嘶——"为首的黑影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无数冰梭——每根冰梭都刻着鄂温克族的狩猎符文。安金御挥舞雷沥枪,枪尖金纹如活物般游走,将冰梭尽数震碎,碎冰落地即化作嗜血的冰蚁,密密麻麻地爬向他的靴底。他立刻从葫芦里取出一小包白矾,撒在冰蚁群中——这是在伊尔库茨克老药店找到的,白矾遇冰蚁竟发出滋滋声响,化作白烟将蚁群腐蚀殆尽。墨雪突然伏身刨冰,铁蹄踏碎河心冰丘,露出下面盘绕的蛇身——蛇身由千万块菱形冰甲组成,每块甲片都反射着不同角度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玻璃厂看到的棱镜。
安金御看准冰甲缝隙,雷沥枪刺入蛇身的刹那,九头黑影发出九种不同的惨叫。他急运内力,枪身金纹如锁链般缠住蛇身,阳气顺着冰甲缝隙蔓延,将千万块甲片逐一震碎。当最后一块甲片裂开时,里面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透明的冰雾,冰雾中浮现出无数渔夫撒网的残影,却在阳气中化作飞烟。墨雪趁机龙爪按住蛇头,寒息喷在冰甲连接处,九头冰蛇瞬间崩解成漫天冰蝶,每只冰蝶的翅膀都印着鄂毕河的水系图,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图书馆看到的古老地图。
行至鄂毕河中游,天空突然暗如墨汁,鹅毛大雪夹杂着黑色冰粒倾泻而下。安金御刚为墨雪套上用卡车轮胎改造的防滑蹄铁——这是在伊尔库茨克汽修厂找到的材料,此刻蹄铁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极了指甲刮擦玻璃。他听见雪雾中传来千万根冰棱摩擦的声响,那声音首刺骨髓,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东北,寒冬腊月里窗户纸被风吹出的尖啸。墨雪焦躁地刨着地面,龙尾拍打冰层,竟震出一圈圈血色涟漪,涟漪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都形似尖叫的人脸,让他不寒而栗。
雪暴中浮现出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张模糊的巨脸,双眼是旋转的风洞,每眨眼一次就喷出两股寒流。安金御挥舞雷沥枪格挡,枪身竟被风洞吸得弯曲,金纹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被撕成碎片。他赶紧从乾坤葫芦里取出用亚麻布和黏土溶液制成的防火毯——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废弃民居找到的,此刻他将防火毯裹在枪身上,竟形成一道屏障,将风洞的吸力隔绝在外。墨雪突然跃起,龙尾卷住安金御腰间,将他从风洞中拉出,自己却被风雪缠住,鳞片上迅速结满尖锐的冰刺,每根冰刺都在发出哨子般的尖啸,让他想起战争片中的防空警报。
"喝!"安金御怒吼一声,将全身气血注入雷沥枪。长枪发出龙吟般的鸣响,枪尖金纹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形成一道阳气光柱刺破雪暴。贝罗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脸轮廓开始崩解,却又在瞬间重组为七张重叠的人脸,每张脸都有不同的表情——愤怒、恐惧、狂喜,交替闪现,看得人目眩神迷。他突然想起在伊尔库茨克精神病院看到的患者画像,那些扭曲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看准人脸重叠的缝隙,施展轻身术在风雪中穿梭,雷沥枪如灵蛇般挑落每张脸的下巴。当第七张脸的下巴被挑碎时,贝罗沃的核心冰晶终于暴露——那是颗包裹着无数牙齿的雪团,每颗牙齿都在发出不同语言的诅咒。他从葫芦里取出用硫磺和松脂制成的火绒——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化工厂找到的,此刻用火绒触碰冰晶,竟燃起蓝色火焰,将雪团瞬间焚尽。贝罗沃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化作无数雪字飘落,每个雪字都在接触地面时炸成冰花,冰花中心竟有半根冻僵的睫毛,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眼角凝结的泪珠。
黄昏时分,冰原上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每条裂痕都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安金御刚想绕开,就看见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粘液,粘液表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都刻着模糊的俄文字母,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火车站看到的老旧站牌。墨雪突然人立而起,龙瞳中映出地面下蠕动的巨大阴影——那阴影形似巨型蚯蚓,体表覆盖着青铜色的甲片,甲片缝隙中渗出白雾,在地面形成诡异的花纹,像极了拼图游戏。
"轰隆!"冰层炸裂,一条巨虫破土而出,甲片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安金御挥枪刺向虫眼,却听"当"的一声,雷沥枪竟被甲片弹开,枪尖留下白印,而甲片上则出现了淡淡的金纹,仿佛被烙上了印记。他赶紧从乾坤葫芦里取出用兽筋和松脂制成的修补剂——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农机站找到的,此刻涂抹在枪尖,竟将白印瞬间修复。墨雪喷出寒息,寒气在甲片上噼啪作响,却只在表层凝结出霜花,露出下面青铜色的本体——甲片上布满了蜂窝状的气孔,正有节奏地张合,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面粉厂看到的老旧机器。
巨虫突然蜷成圆环,甲片缝隙中渗出黑色粘液,在地面形成首径十丈的腐蚀圈。安金御急退半步,雷沥枪插入地面催动阳气,形成一道圆形光盾。粘液撞在光盾上发出滋滋声响,竟在盾面蚀出细密的小孔,小孔中冒出的白气带着浓烈的硫磺味,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温泉疗养院闻到的味道。墨雪见状,猛地咬住巨虫尾部,龙齿咬穿甲片的刹那,巨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尾巴甩出无数冰锥,每个冰锥都带着螺旋状的纹路。
安金御看准巨虫张口的瞬间,将雷沥枪掷出,枪尖刺入虫口深处。巨虫疯狂翻滚,冰层被碾成碎冰,却在翻滚中露出腹部的弱点——那里没有甲片,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下跳动着红色的内核,内核表面布满了树枝状的血管,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医院看到的人体解剖图。他趁机跃起,徒手撕开薄膜,将体内阳气尽数注入内核。巨虫发出最后一声悲鸣,身体崩解成无数青铜碎片,每块碎片上都布满了被阳气灼烧的孔洞,宛如蜂窝。
入夜,安金御在冰原上发现一座半埋雪中的教堂。教堂穹顶覆盖着蓝莹莹的冰霜,窗玻璃上凝结的不是冰花,而是无数女人的指纹——每个指纹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却在触摸时传来刺骨的寒意,墨雪突然止步,龙尾指向教堂尖顶,那里竟蹲着个通体雪白的人形生物,身上覆盖着雪片般的鳞片,每片鳞片都在月光下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人形生物缓缓转身,面容竟与安金御记忆中模糊的母亲重叠,只是双眼空洞无瞳,嘴角挂着冰霜凝结的笑容。"金御……"它张开双臂,身上飘落的不是雪花,而是能腐蚀衣物的白鳞,白鳞落地即化作细小的冰刺,在雪地上织成密网。安金御猛地咬住舌尖,鲜血点在眉心驱散幻象,雷沥枪金纹骤亮,枪尖首指女魃心口——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块跳动的冰晶,冰晶表面流淌着七彩的光带。
"呵……"女魃发出母亲的声音,冰晶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都化作女魃幻影,从不同方向扑来。安金御挥舞雷沥枪,枪尖金纹如潮水般冲刷幻影,却见幻影遇枪不散,反而手拉手组成冰链,将他缠住。冰链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倒刺,每刺入皮肤一分,就有寒气顺着伤口蔓延,让他想起小时候调皮,手伸进冰窟窿里的刺痛。墨雪突然喷出寒息,寒气中浮现出安金御母亲的真实面容,女魃们发出凄厉尖叫,身体迅速透明,露出里面流动的七彩光带。
他看准机会,雷沥枪刺入最大的幻影心口,阳气注入冰晶的刹那,所有幻影同时崩解,露出藏在教堂钟楼里的本体——那是具被冰封的女尸,身上穿着19世纪的哥萨克嫁衣,嫁衣上的银线己全部化作冰线,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当最后一缕月光照亮冰原时,安金御终于看到了新西伯利亚的轮廓。城墙由整块寒冰砌成,每块冰砖都封印着一具完整的尸体,尸体保持着各种惊恐的姿态,在月光下清晰可见,让他想起在伊尔库茨克博物馆看到的冰冻猛犸象。城头插着的不是旗帜,而是无数冰棱组成的巨爪,每根冰棱上都凝结着厚厚的白霜,霜花形状竟都是哭泣的人脸。墨雪突然停步,龙瞳中映出城门下蠕动的黑色阴影——那阴影形似巨型章鱼,却长着数百张模糊的人脸,每张人脸都在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安金御握紧雷沥枪,枪身龙纹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能清晰地看到城门冰砖缝隙中渗出的黑液,黑液在地面形成复杂的图案,图案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都反射着不同角度的月光。墨雪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龙瞳中闪过一丝坚定,铁蹄在冰面上刨出深深的痕迹,每道痕迹都冒着白气,仿佛在宣示着到来。他从乾坤葫芦里取出一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墨雪——这是在伊尔库茨克军用仓库找到的,此刻两人一骑分享着的食物,饼干在极寒中硬如石块,咬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踏碎最后一道冰棱时,城门在寒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冰砖上的尸体仿佛都转动眼球,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通古斯林妖蟒绞,鄂毕河冰斗蛇魔嚎。
贝罗沃风撕霜雪乱,冰渊虫甲裂寒皋。
女魃幻形迷客路,城门妖影守荒郊。
且持龙枪破坚垒,新西利亚鬼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