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陈默内心的焦躁感也愈发强烈。
多年来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任何未知的力量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他不能被动等待！
“摔碎它！”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出现在陈默的脑海，这念头来得毫无征兆，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冲动。
那意识空间的光幕，是在玉佩出现后才显现，这是否意味着，只有破坏其“形”，才能释放其“质”？
就像打破蛋壳才能看到雏鸟。
这个想法过于冒险，玉佩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摔碎它，可能彻底失去探索那奇异空间和光幕的机会。
但……不破不立！
陈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数万次的重生，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决断力，与其守着谜团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不再犹豫，猛地扬起手，将那块玉佩狠狠朝着面前地面掼去。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炸响，玉佩应声而碎！
没有想象中的玉屑纷飞，碎裂的玉佩残片在触地的瞬间，便化作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尘埃！
这些尘埃并未消散，反而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急速旋转升腾，在陈默面前凝聚。
嗡——！
熟悉的空间扭曲感再次降临，那幅巨大深邃的光幕，再次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陈默眼前。
依旧是由下至上悬浮着五个光团，白、绿、蓝、紫、橙！
下方标注着古朴的数字，壹、伍、拾、佰、仟！
陈默的心脏狂跳，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朝着那剧烈闪烁的白色光团，猛地抓去。
“轰——！”
仿佛星河倒卷，亿万道细碎的白色流光从那光团中喷薄而出，瞬间充斥了陈默的整个视野。
无数张面孔、无数个身影、无数段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如同狂暴的信息洪流，狠狠冲入他的识海。
“周符，那个在坊市角落里战战兢兢画着劣质符箓只为攒钱给老娘治病的炼气二层小散修。”
“南山楚河，被妖兽毁了家园咬着牙在矿洞里挖矿换资源的炼气西层苦力。”
“苦修散修张铁山，炼气七层！为了突破筑基，在瘴气弥漫的沼泽边缘苦熬了三十年！最终气血枯竭而死。”
“天剑山宗门杂役弟子王二牛，每天劈柴挑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被哪位内门师兄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灵植学徒林小草，小心翼翼伺候着几亩低级灵田，最大的愿望是攒够灵石买一本像样的灵植书。”
“孙老蔫，炼气五层老散修，一辈子谨小慎微，最后为了半株十年份的凝血草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落魄家族子弟苏墨，炼气六层，守着祖上传下的几本破烂功法，空有傲骨却无资源。”
“坊市小贩赵小六，靠倒卖点低级妖兽材料糊口，嘴皮子最利索。”
……
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一段段属于不同身份的人生轨迹，如同走马灯般在陈默的识海中疯狂闪现。
无一例外，这些面孔的主人，都曾是他——陈默，在过去一万三千九百次重生中，短暂占据过的躯壳。
而且，修为境界，清一色全是炼气期！
白色光团！炼气期！数字“壹”！
一个如同惊雷般的大胆猜想，在陈默被信息洪流冲击得近乎眩晕的识海中，轰然炸开。
白色光团代表炼气期！绿色光团代表筑基期！蓝色是金丹！紫色是元婴！橙色是化神！
每一个光团背后，都链接着他曾经重生过的对应境界的“人物”。
而光团下方的数字“壹”、“伍”、“拾”……则代表着他所能进行“主动选择重生”的代价？
这玉佩和光幕是一个“可控重生”的界面，一个让他能主动选择下一具躯壳的“万魂名录”！
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猜想没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再也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动承受随机的重生开局。
意味着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主动权，可以在庞大的“角色库”中，挑选最适合当前处境的身份进行重生！
这将会是质变！
“试试！必须立刻试试！”
狂喜淹没了理智，陈默迫不及待地看向那白色光团投射出的万千人物，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目标，散修张铁山。
张铁山，炼气七层，独居在远离人烟的沼泽边缘，性格孤僻，几乎不与外人接触。
更重要的是，他记忆中，张铁山没有仇家环伺，没有致命伤势，这简首是完美的试验对象。
意念集中！陈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意识，朝着光幕中张铁山的面孔虚影，狠狠“点”了下去。
他期待着熟悉的眩晕感，期待着空间转换，期待着睁开眼就是张铁山那简陋的弥漫着沼泽湿气的木屋……
然而，陈默等了足足十个呼吸，这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指尖如同点在虚无的空气上，张铁山的虚影没有任何反应。
光幕依旧悬浮，白色光团依旧闪烁。
失败了？
巨大的落差让陈默瞬间从狂喜的云端跌落绝望的深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无法重生？难道猜错了？这光幕只是个无用的幻影？
不甘！焦躁！陈默再次尝试，意念疯狂地锁定另一个炼气期角色，天剑山杂役王二牛！点！
毫无反应！
再换！灵植学徒林小草！点！
依旧毫无反应！
冷汗瞬间浸透了陈默的后背。
希望越大，失望越深，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不！不对！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光幕真实存在，那些面孔和记忆真实不虚，但问题出在哪里？
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代表“壹”的白色光团，又低头看向自己——徐天的身体。
“我还在徐天的身体里！”
“我的‘存在’还在徐天这个身份上，这光幕的‘重生’功能，或许需要脱离当前的身份？”
就像游戏里的传送，需要先退出当前的副本。
算着时辰，距离子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子时，阴阳交替，天地气机流转最为晦暗不明的时刻。
“那就等到子时！”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盘膝坐好，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空灵的调息状态，实则全部心神都高度凝聚，如同绷紧的弓弦，等待着那个临界点的到来。
他需要验证这个疯狂的猜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子时将至！
“梆——梆——梆——”
三声悠长而沉闷的梆子声，穿透厚重的夜色，清晰地传入了陈默耳中。
就在梆子声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还没等陈默做出反应，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脑袋沉得厉害，困意突然来袭。
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前的最后一刹，陈默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猛地抬头，看向房间角落那面巨大的落地铜镜！
铜镜光滑的镜面上，清晰地映照出“徐天”此刻的身影——依旧盘膝而坐，低垂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