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细小而密集，如同无数细小的金属爪子在刮擦着管壁。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噬铁虫！它们啃穿了上层结构，循着血腥味和能量波动，追下来了！
微弱的荧光映照下，林修看到附近一根粗大的管道内壁上，一块厚重的锈蚀物如同活物般剥落，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高速旋转的狰狞口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修。
上方是彻底封死的爆炸废墟，前方是未知的黑暗管道，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清道夫残骸，而现在，致命的虫潮己经近在咫尺！
零重伤濒死，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怎么办？！！
“嗬…”零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般的声音。
他那只仅存的、还在闪烁微弱电弧的断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指向某个方向。
林修顺着那微弱的指向看去——在粘稠的冷却液和油污中，似乎漂浮着一个东西。
是那瓶刚刚被他用来照明的、标签发出微光的浑浊液体瓶子。
瓶子在刚才的爆炸和坠落中破裂了，里面剩余的浑浊液体流了出来，混合着油污，形成了一小片发出微弱荧光的区域。
而在那片荧光区域边缘，紧贴着管道壁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厚厚油污覆盖的……圆形阀门？
零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说：“…阀门…下面…”
阀门？下面是生路？还是更深的炼狱？
没有时间思考了！最近的管道壁上，第一只噬铁虫己经彻底钻了出来！
拳头大小的狰狞口器高速旋转着，对准了林修的后背！
林修眼中瞬间爆发出孤狼般的凶光！他猛地将零从粘液中抱起——这个动作让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腰腹间的伤口再次涌出大量鲜血！
林修不管不顾，用尽最后的力量，拖着零沉重的身体，扑向那片微弱的荧光区域，扑向那个被油污覆盖的圆形阀门！
他一只手死死抱住零，另一只手疯狂地抹开阀门上厚厚的、粘稠的油污！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阀门中央有一个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扳动的六角形凹槽！
工具！哪里还有工具？！
林修的目光扫过零那只焦黑的、暴露着金属骨架的断腕…上面似乎还缠绕着几根断裂的、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细线…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他猛地抓住零那只焦黑的断腕，不顾那跳跃的电弧灼烧手掌，强行将断腕前端暴露的、最尖锐的一截金属骨刺，狠狠插进阀门中央的六角形凹槽中！
“呃啊——！！！”零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剧烈的痛苦仿佛彻底冲垮了他最后的神智！
与此同时，林修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零的断臂，将其当作一个残酷的杠杆，狠狠扳动！
嘎吱——咔哒！！！
一声沉重的、仿佛尘封千年的机括被强行启动的巨响！
脚下的金属地面猛地向下翻转！一个黑沉沉、散发着浓烈霉味和更深沉铁锈气息的洞口骤然出现！
失重感再次袭来！
林修抱着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冰冷僵硬的零，连同脚下粘稠的油污和冷却液，一同坠入了那未知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上方，噬铁虫沙沙的啃噬声和清道夫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被迅速拉远、隔绝。
只有无尽的坠落，和怀中那具冰冷身体里，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如果那东西还能称之为心跳的话），在死寂的黑暗中，敲打着林修濒临崩溃的神经。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林修的喉咙。
黑暗中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怀中那具冰冷身体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搏动”——那更像是一种精密仪器濒临停摆前最后的震颤，而非心跳。
砰！
后背重重砸在某种坚硬但带着弹性的缓冲物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林修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强行挤出。
他本能地将零的身体护在怀里，两人在巨大的惯性下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淹没在粘稠冰冷的油污和未知的液体中。
死寂。绝对的、压迫耳膜的死寂取代了坠落的风声。
林修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金属腐败、陈年机油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低温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他挣扎着从粘液中坐起，不顾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火辣辣的烫伤，第一时间摸向怀中的零。
入手是冰冷的、僵硬的触感。零的身体温度低得吓人，仿佛一块刚从冰柜里取出的金属。
腰腹间那个被巨大金属板贯穿的恐怖伤口，依旧在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血和粘稠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点的黑色物质，混合着身下的油污，形成一滩诡异的混合物。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那只被林修当作撬棍、暴露着焦黑金属骨架的断腕，无力地垂落着，上面跳跃的幽蓝电弧也彻底熄灭了。
“零！”林修的声音在死寂中干涩地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他撕下身上仅存的破烂布条，试图再次堵住那致命的伤口，但一切都是徒劳。伤口太深，太大，而且……那流出的黑色物质似乎具有某种腐蚀性，布条很快就被溶解。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林修的心脏。难道真的……
就在他心神剧颤的瞬间，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声，极其突兀地从零的胸口深处传来！
滋…滋滋…
同时，林修手臂上之前被电弧灼伤、又因接触零皮肤而产生诡异麻痒的焦黑伤口，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过电般的刺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激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