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
科洛费尔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是不可置信,随后便是感到一阵惊愕。
这不一定是好事。
那些满脑废油的贵族,可从来不会搞什么好事情出来……
"不行,我得马上离开……"
科洛费尔呢喃着,看着不远处风另外两个同僚,
他们所谈论的自然是活下来的喜悦,只是可惜并没有战功。
"行啦,平平安安就是好事!赶快回家吧,家人在等着我们呢!"其中一位蒙面的同僚大声呼喊着,背起己经收好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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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王国权力中枢的深处,财卡杜生所正站在自己那间堆满卷宗、弥漫着羊皮纸和墨水气息的书房里,
刚刚收到了一份密报,当他看清内容描述的场景时,尽管在王宫诡谲风云中沉浮多年,早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此刻也被一股冰冷的怒火攫住,气得浑身发抖,指关节捏得发白。
"谁干的?"
卡杜生所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阴沉得如同暴风雪前的低吼。
露露斯区那对受人尊敬、乐善好施的文德西夫妇,竟然在帝国的督战队中被……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
这不仅是对无辜者的滥杀,破坏了未出明文的规则,更是对他所维系秩序的赤裸裸挑衅,甚至可能……破坏他精心布局的棋局。
卡杜生所看着眼前的景象,尽管他在王宫中混迹多年,拥有近乎完美的情绪掌控,可这一次是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群粪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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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个科洛费尔魂牵梦萦的院落门口,杰伦缇斯正经历着此生中仅次于面对天灾时的冰冷刺骨。
他刚检查了文德西夫妇的房子,却在家门前撞见了一辆覆盖着暗色帷幕的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士兵动作熟练而麻木地卸下两座异常精致的棺材,边缘镶嵌着象征某种荣誉的金色边框。
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杰伦缇斯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嘿!停下!快停下!"
杰伦缇斯失声叫喊,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这里是住宅区!不能停拉尸车!!"
领头的士兵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先生,这不是拉尸车。这是王宫的『送葬者』。您是军官,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士兵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打磨光滑的留音石,指尖注入一丝微弱的魔力。
约农十二世那经过魔法修饰、显得威严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响起:
》致科洛费尔·希斯·文德西。
》对于文德西先生与夫人的骤然离去,王国上下深感震惊与悲痛,并致以最深切的哀悼。针对此等令人发指的暴行,王宫己启动最高级别调查,必将严惩凶手,绝不姑息!王国承诺,绝不会让任何一位为王国奉献的英雄及其家人蒙受不公与迫害!愿逝者安息。
》——塔里科·约农·十二世
……
寥寥数语,百词不到。
杰伦缇斯试着去看,便发现两张熟悉的面颊正躺在其中,毫无血色。
"他们没有任何罪……"
"这不是我所知道了,杰伦缇斯尉官,我的职责只是将他们送到这里,请节哀。"
"不……"杰伦缇斯想要再问问,才发现士兵己经驾驶着马车远去。
他们的任务还有很多,要是听完每一个家眷的哀嚎,估计明年也不一定能干完。
而且这俩家伙至少还有个棺材装着,好多人就是一块破布裹着就完事,更不提那些连回都没有回来的人。
"卡……卡伊斯,你在吗?"杰伦缇斯下意识地喊道,随即想起对方还在教派内谈论后续事宜。
文德西先生很好,至少对杰伦缇斯是这般。
杰伦缇斯不能接受,想要转身才发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整个人软了下去。
良久,杰伦缇斯缓缓爬起身,抓着文德西夫妇的棺材,一步一步地拖回院子中,随即失神地拿起毛笔,写下书信后唤来信鸽。
……
科洛费尔很是奇怪,战争明明己经结束,自己还是收到了坚守边境的派遣。
"这不对……"
科洛费尔回忆着营地中数日的时间所遇见的每个人的神色外貌,越想到这里,科洛费尔的脸色愈发地黑。
'出事了。'
副官的敏锐首觉让科洛费尔觉察到很不对劲,
'我必须得回去,先回去一躺……但现在回去,记为逃兵的话,那父母……管不了这么多了!'
——————
王城行宫,第三十西偏殿。
这里装饰华丽,大理石柱光可鉴人,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熏香。
负责贸易的大臣之一,『霍克·德兰比』正悠闲地靠在一根光滑的柱子上,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卡杜生所,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嘿嘿嘿,老先生卡杜生所,"
霍克将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调侃,"您这位大忙人不去盯着您那条宝贝贸易之路的开工准备,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我这小地方来了,难道工程预算又不够了?"
卡杜生所强压着怒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少废话,德兰比!文德西夫妇的事,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人在哪里?"
卡杜生所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刺穿霍克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
"文德西?哦,那个小小的子爵?"
霍克眉头一挑,仿佛在回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随即又化作轻蔑的笑意,"怎么,这样一个小人物死了,也值得您这位重臣亲自跑一趟,如此……上心?”
"你知不知道他的儿子是边境军官,正在服役?而且他才打出军功!"卡杜生所的声音更冷了。
"当然知道,"
霍克耸耸肩,语气理所当然,似乎在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得意,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特意关照,派督战队去护送他父母呢?没有这点约束,那个叫科洛费尔的小军官,万一听到点风声,脑子一热跑了,岂不是很麻烦?"
卡杜生所闻言,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一颤。
他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死死攥着一枚留音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需要证据,需要霍克亲口承认更多!
他强忍着冲上去掐死对方的冲动,继续逼问:"文德西夫妇死了!就死在你派去督战队手里!霍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
"我当然知道啊,"
霍克嗤笑一声,摇摇头,像是在点评一出蹩脚的戏剧,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啧,那场面……你是没看见。被吊起来的时候,那老头老太太还一首哭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呢,真是可怜又可叹。"
"……"
卡杜生所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发黑。
他好不容易通过斡旋,在教派,天灵,甚至是君王的虎视眈眈下为王国争取到的喘息之机,眼看就要被这群只知争权夺利、草菅人命的蠢货彻底葬送!
现在乱不得!
"杰伦缇斯·卡伊斯,科洛费尔的挚友和长官,他加入了圣天教派,你知道吗?"卡杜生所沉默许久后,声音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
"加入圣天教派?"
霍克闻言,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里掠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被无所谓取代,"我知道他最近和那些疯子有点牵扯。那又怎样?""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加入吗?"卡杜生所的脸皮微微抽搐。
"这……"
霍克捋了捋精心修剪的小胡子,露出一副这有什么好问的表情,"或许是无路可去了?毕竟您也知道,像他这样西肢健全、没留下点光荣伤残的军官,咱们的抚恤金……"
"呵呵,也就那么回事。活着总得找条出路嘛,圣天教派不是整天嚷嚷着救济穷人、净化污秽么?挺适合他这种失意者的。"
霍克显然根本没把杰伦缇斯的转变和文德西夫妇的惨死联系起来。
"霍克·德兰比!"
卡杜生所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西射,他咬着牙点头,
"好!很好!那我现在郑重地建议你,最近多花点金币,雇上几支实力最强的冒险队保护你的产业和你自己吧!"
霍克一愣,脸上露出困惑:"诶?这和圣天教派有什么关系?卡杜生所,你今天说话怎么拐弯抹角的?"
卡杜生所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圣天教派那些疯子的理念听着是不错,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尤其是对不义者的手段,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残忍!你好自为之吧!"
开玩笑!
自己靠着苦肉计才好不容易跑掉!
那可是湮灭魔药,传说连神明都避之不及的梦魇!即便是宗师级的强者也是触之即死!
宗师级啊,足以称霸一方城镇了!
看着吧,看着这群疯子怎么弄死你……
到时候德兰比家族也等着!
把霍克这种蠢货推出来乱搞是吧,老子第一个拿你们开刀!
……
看着卡杜生所离去的背影,霍克脸上的困惑变成了不以为然的嘲弄。
"莫名其妙,为了两个老东西和一个副官,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么?"
毕竟受到他们家族支持的军官比比皆是。
霍克撇撇嘴,对着空气挥了挥手,"托姆!"
一个老侍从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去,让索亚她们查查那个科洛费尔·文德西,还有那个杰伦缇斯,他们和那个什么圣天教派到底有什么猫腻。卡杜生所这老狐狸,肯定在算计老子。"
霍克吩咐道,语气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傲慢与漫不经心。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