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19岁的宫坂彻盯着桌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手腕还残留着手铐勒出的红痕。
不锈钢椅子冰凉刺骨,每一秒的沉默都像砂纸般磨着神经。
当警员将一叠文件推到面前时,他看到最上方赫然是黑羽快斗亲笔书写的谅解书,字迹潇洒中带着几分随意,“本人自愿放弃追究宫坂彻的法律责任”这句话被红笔重重圈起。
“虽然校园暴力事件性质恶劣,但考虑到受害人主动谅解……”警员的声音混着远处警笛的呜咽,在封闭的空间里嗡嗡作响,“校方那边的记过处分暂时不会撤销,但民事赔偿和刑事责任可以协商解决。”
宫坂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才惊觉,自己竟在快斗最有机会将他彻底击垮时,被轻易放过了。
同一时刻,校医院的窗帘半掩着,阳光透过纱帘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马探举着棉签的手悬在半空,看着快斗额角结痂的伤口,语气带着无奈与心疼:“那些能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我都整理好了,真的不再考虑……”
“够了。”快斗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着对方手背的温度,“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宫坂彻在空教室里那句带着颤抖的“疯子”,此刻却觉得有些荒谬。
三天后的清晨,图书馆旋转门吞吐着来往的学生。
快斗抱着一摞表演系教材转弯时,正巧撞上抱着文学社宣传册的宫坂彻。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衬衫领口皱巴巴的,宣传册边缘被反复揉捏得发毛。
“为什么……”宫坂彻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明明你有录音,有那么多证据,为什么要帮我?”
快斗将书放在橡木长桌上,晨光穿过他颈间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你不是一首想不明白,为什么铃木奈奈突然不再关注你吗?”
看到对方骤然睁大的眼睛,他翻开宣传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铃木奈奈留下的便签,上面写着“祝你们幸福”,字迹边缘晕染着淡淡的水渍,“她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只是你被嫉妒蒙住了眼,让她失望。”
指尖划过有些褪色的字迹,他的语气变得平静,“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对抗上,不如试试用实力证明自己。”
宫坂彻的喉结动了动,记忆突然翻涌——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在论坛匿名发布抹黑帖时,电脑屏幕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此刻图书馆外银杏纷飞,快斗转身离去时,白马探正巧捧着热可可在门口等候,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他低头看着宣传册角落新贴的辩论大赛报名表,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远处天台传来嬉闹声,快斗靠在白马探肩头,望着操场上追逐的学生。
北川拓海正在练习三分球,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混着云井朔夜的笑声,在秋日的晴空下格外清晰。
白马探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触到结痂的伤口时动作一滞:“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天台的地面,快斗环住白马探的腰,语气轻快:“有你在,我不怕。”
话音未落,白马探却猛地挣开他的怀抱,镜片后的红色眼眸泛起怒意:“黑羽快斗,你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快斗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后退半步。
往日里,白马探总是优雅从容,此刻却呼吸急促,指节捏着他受伤的肩膀微微发抖:“用花瓶砸头?你知不知道可能会颅内出血!要是医护人员处理伤口慢了半分钟——”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转身摘下眼镜擦拭,金属镜框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再回头时,眼眶泛红,镜片后的目光像是要将快斗看穿,“我差点失去你。”
天台的风掠过两人之间,卷动着快斗颈间那截歪扭的围巾。
快斗这才惊觉,这些天白马探表面镇定,深夜却总在书房亮着灯——原来他不是在处理案件,而是反复查看监控录像,逐帧分析他受伤的细节。
愧疚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他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下巴蹭着对方柔软的银发:“对不起...当时只想让宫坂彻尝尝被冤枉的滋味,没想过后果。”
“后果?”白马探闷声在他胸口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委屈,“你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碰你,生怕一动就加重伤势。”
他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你总说我是名侦探,可在那一刻,我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快斗喉头发紧,低头吻去他眼角的:“笨蛋,你己经做得够好了,要不是你连夜联系老师,调取论坛后台记录,这场闹剧哪能这么快收场?”
他握住白马探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而且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白马探却突然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自嘲:“是啊,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盗。”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快斗额角的纱布,“不过下次再敢这么胡来,我就用手铐把你锁在家里,让你每天对着福尔摩斯的画像写检讨。”
话音未落,快斗的手机突然震动:铃木奈奈发来消息,附了张照片:宫坂彻正在文学社认真修改辩论稿,桌上摆着快斗推荐的《辩论技巧十讲》,旁边还贴着张便签,写着“输也要输得漂亮”。
“他说想堂堂正正赢你一次。”消息最后,还加了个握拳的表情。
白马探瞥见屏幕,哼了一声:“算他识相,不过下次再敢动你——”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快斗耳畔,“我这个侦探,不介意亲自让他尝尝被完美推理出所有罪证的滋味。”
“那我可要抱紧名侦探的大腿了。”快斗笑着吻住他微翘的嘴角,天台的风卷起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将两人的身影缠在一起。
远处教学楼的窗户亮起点点灯火,这场由嫉妒与误解引发的风波,终于化作了青春里一段带着硝烟味的温柔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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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凉风裹着栀子花香漫进公寓,快斗瘫在沙发上,看着白马探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燃气灶的蓝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煎锅里的牛排发出“滋滋”轻响,案板上切好的彩椒片像撒落的彩虹。
“别看了,去把冰镇酸梅汤拿来。”白马探头也不回,唇角却不自觉上扬,“再盯着,牛排要焦了。”
餐桌上,玻璃烛台将暖光晕染成温柔的圆。
快斗切开鲜嫩的菲力,忽然想起半个月前那场风波,刀叉碰撞的清脆声戛然而止。
白马探似乎察觉到他的思绪,递来一杯酸梅汤:“在想什么?”
“在想......”快斗搅动着杯中的冰块,清凉的水汽氤氲在玻璃杯壁,“你有一次在天台说‘害怕失去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名侦探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白马探动作一滞,耳尖微微发红:“还不是因为你总爱乱来?”
他放下刀叉,伸手轻轻抚过快斗额角淡粉色的疤痕,“你昏迷的那晚,我守在床边,数着点滴一滴一滴落下......”话未说完,喉间己泛起酸涩。
窗外忽然飘来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混着蝉鸣。
快斗起身绕过餐桌,从背后环住白马探的腰:“以后别皱眉了,好不好?”
他将脸贴在对方温热的后颈,“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担心。”
“笨蛋。”白马探转身时碰倒了盐罐,细白的盐粒洒在桌布上,像突然降临的星子。
他低头避开快斗的目光,声音却格外清晰,“那天在急诊室,我差点和护士吵起来,就因为她消毒的动作太重。”
快斗突然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名侦探也会这么孩子气?”
不等对方反驳,他己经吻去那抹笑意,带着酸梅汤清甜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夜深时,两人并肩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看星星。
白马探的头渐渐靠在快斗肩上,声音混着夏虫的低鸣:“你说,要是能一首这样......”
“那就一首这样。”快斗打断他的话,伸手揽住他的肩,“等暑假到了,我们去海边看日出,你教我用放大镜观察贝壳,我带你偷偷溜进水族馆喂企鹅。”
白马探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快斗的脖颈:“听起来像怪盗的作案计划。”
“不,是专属于我们的秘密。”快斗望着漫天繁星,握紧了身边人的手。
远处的霓虹与月光交叠,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揉碎在夏夜的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