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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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加纳·会说话的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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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4796
更新时间:
2025-07-06

加纳的雨季总带着股闷湿的腥甜。科菲蹲在阿库拉爷爷的茅草屋前,盯着廊下那面蒙着猴面包树皮的鼓。"邓贝"的鼓身油亮得能照见人影,鼓腰缠着褪色的红布,那是去年他跟着爷爷去森林里选树时,被荆棘刮破的。

"阿库拉爷爷,"科菲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鼓边,"村里的孩子都说您会敲'谎鼓',能骗得洪水绕着村子流。"

阿库拉正往烟斗里填烟草,动作顿了顿。烟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映得他眼角的皱纹像道裂开的河。"谎鼓?"他把烟斗在门槛上磕了磕,"那是英国人的子弹逼出来的调子。"

科菲搬了个矮凳坐在爷爷对面。他今年十六岁,刚在礼上用"邓贝"敲赢了豹子舞,此刻后颈还留着族老拍的印记——三道红痕,像鼓槌的纹路。"可我昨天听见二婶说,去年阿杰在森林里敲了这调子,结果山溪真的涨了,冲垮了他家的玉米地。"

阿库拉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鼓面。那面鼓是他祖父的祖父传下来的,鼓皮取自一头被雷劈死的老牛,据说能听见云层里的水声。"那年我十六,"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老树根,"英国人的枪炮声震得猴子都掉了果子。"

那是1905年的雨季。阿库拉记得,英国士兵的皮靴踩碎了村口的玛尼石,刺刀挑着《圣经》在泥地里拖出一道血痕。酋长举着青铜权杖站在祭坛上,权杖顶端的秃鹫羽毛被雨水打蔫了:"他们要我们的土地种可可,要我们的儿子当挑夫......"

"敲谎鼓!"老祭司突然拽住阿库拉的手腕。老人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用'洪水调'——让那些白鬼以为上游决堤了!"

阿库拉的手心全是汗。他望着祭坛旁的"邓贝",鼓身还沾着上个月祭祀时的酒渍。那是面有灵性的鼓,他能听见鼓皮里藏着的风声、鸟鸣,甚至去年冬天冻死的老鹿的最后一声叹息。

"咚——咚咚——咚——"

第一声鼓响惊飞了树冠里的犀鸟。阿库拉闭着眼,手腕跟着记忆里的节奏抖动:前三下是"暴雨",中间五下是"决堤",最后七下是"冲毁村寨"。鼓声撞在雨幕里,像块滚下山的巨石,震得泥地首颤。

"听!"老祭司指着村外。英国士兵的帐篷里乱成了一锅粥,白皮肤的身影举着枪往高处跑,有个军官的马被鼓声惊了,前蹄扬起,差点踢翻铜锅。阿库拉能听见他们的叫骂声,混着雨水的噼啪响:"Bloody hell!The river's ing!"

"继续敲!"老祭司的唾沫星子溅在阿库拉脸上,"要让他们的腿肚子转筋!"

阿库拉的手指磨破了。鼓槌砸在鼓面上,火星子从他指缝里迸出来。他想起三天前,有个英国士兵用刺刀挑开他的书包,抢走了他画的鳄鱼图腾课本;想起隔壁的小女儿被枪托砸破了头,血把她的蓝布裙染成了紫黑色;想起酋长跪在泥里,把象征部落的贝壳项链塞进他手里:"替我们守住鼓,守住根。"

"咚咚咚咚——咚——"

最后一记重音震得鼓边的红布飘了起来。阿库拉睁开眼,看见英国士兵的队伍像被踩碎的蚂蚁,正跌跌撞撞往山上爬。有个士兵回头看了一眼村子,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把他的脸冲得像块发白的石头。

"成了。"老祭司瘫坐在地,"他们怕洪水,比怕我们的矛还怕。"

可洪水真的来了。

三天后的深夜,阿库拉被急促的锣声惊醒。他冲出茅草屋,看见村口的溪涧翻着浑浊的浪,水面上漂着断裂的篱笆、被拔起的木薯藤,还有半只踢翻的铜锅——正是那天英国士兵帐篷里的。

"是上游的暴雨!"有人喊,"山崩把河道堵了,水改了道!"

阿库拉跪在泥地里,摸了摸"邓贝"的鼓皮。鼓面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可此刻却凉得像块冰。老祭司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攥着半块贝壳:"你敲的鼓声......骗了白鬼,也骗了河神。"

"河神?"阿库拉的声音在发抖。

"每滴雨都有魂。"老祭司指着溪水里漂浮的木薯藤,"它们听见谎话,就会生气。你让洪水绕开了村子,可它总得找个地方发泄......"

后来的事,阿库拉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洪水退去后,村后的椰子林倒了大半,阿杰家的玉米地成了烂泥塘,老祭司在祭坛前跪了三天三夜,嘴里念叨着"罪过"。再后来,英国人终究还是占了土地,可"邓贝"的"谎言调"从此成了禁忌——族老们在月圆夜开会,用红布把鼓蒙起来,在鼓身刻下"不可妄语"的咒符。

"科菲,"阿库拉突然抓住孙子的手腕,"你摸摸这鼓皮。"

科菲的手指刚碰到鼓面,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来。"爷爷,它在抖!"

阿库拉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渗出泪。"不是鼓在抖,是河神的魂还在里面。"他把鼓抱起来,轻轻放在地上,"当年我们用鼓声骗了白鬼,可也骗了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现在每敲一次谎调,河神就记一笔账......"

"那去年阿杰家......"

"是他自己砍了河边的神树。"阿库拉指了指村后那片光秃秃的山坡,"神树没了,河神的耳朵就聋了,只能听见鼓声里的谎话。"

科菲蹲下来,用指尖描摹鼓腰的红布。那红布己经褪成了粉色,像朵快枯死的玫瑰。"那以后,我们还能敲'洪水调'吗?"

阿库拉捡起鼓槌,轻轻敲了下鼓边。"能。"他说,"但要等真正的洪水来了,敲给河神听——告诉它,我们没忘了规矩,我们还在替它守着这片土地。"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夕阳从云缝里漏下来,把"邓贝"的鼓面染成了金色。科菲看见鼓身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条蜿蜒的河,从鼓心一首流到鼓边,又顺着他的指尖,流进了心里。

后来,科菲成了村里最会敲"邓贝"的鼓手。每年雨季来临前,他都会带着族里的少年去河边祭河神。他们会敲真正的"洪水调",用鼓声告诉河神:"我们记得,我们守着,我们不会用谎话换平安。"

而那面蒙着红布的"谎鼓",至今还挂在阿库拉的茅草屋里。只有在族里的孩子成年那天,阿库拉才会把它取下来,轻轻敲三下——第一下是"记住",第二下是"敬畏",第三下是"传承"。

鼓声飘出去,惊飞了几只归巢的犀鸟。科菲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的青山,突然笑了。他听见风里有细细的水声,像极了鼓点,像极了河神的呼吸,像极了所有关于守护与敬畏的故事,正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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