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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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葡萄牙·花砖上的未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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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5150
更新时间:
2025-07-01

里斯本的晨雾总裹着咸腥的海味。阿玛利亚蹲在门槛上,竹编筐里盛着蓝白瓷砖,指节抵着腰,正往墙根补第三块花砖。她的指甲缝里嵌着常年打磨瓷砖留下的白渍,像撒了把细盐。

"阿婆,又修砖呐?"隔壁卖鳕鱼干的少年扛着竹篓路过,竹篓里的鱼干沾着晨露,"这砖都补了三十年,还没补完?"

阿玛利亚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落着雾珠:"快了,就剩船尾那道波纹。"她用镊子夹起块菱形瓷砖,对着门楣上褪色的航线图比对——那是若昂最后一次出海前,用炭笔在她手心里画的。航线从贝伦塔出发,绕过圣若热城堡,穿过特茹河口的沙洲,首到亚速尔群岛的渔场。

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海浪的轰鸣撞进巷子。阿玛利亚的手顿了顿,瓷砖边缘磕在青石板上,"当啷"一声。她望着门外那排蓝白相间的花砖,忽然想起五十年前的那个清晨。

1905年的春汛来得急。若昂的渔船"圣罗克号"本该在复活节前回港,可等来的只有碎木板和半张渔网。阿玛利亚在码头跪了三天三夜,咸涩的泪混着海水渗进石板缝。后来她在废墟里捡到块烧黑的船板,上面用刀刻着半段航线——那是若昂出海前夜,怕她担心,偷偷在舱板上画的。

"等找着船,我就把它刻在砖上。"她对着大海说。那时她刚怀上女儿,肚皮像揣着个小海螺,一跳一跳的。

从那以后,阿玛利亚开始烧瓷砖。里斯本的陶窑在阿尔法玛区,她天不亮就去,蹲在窑前看火候,比看亲儿子还上心。蓝釉要调得像特茹河的黄昏,白釉得亮得能照见云影。每块瓷砖烧好,她就用若昂留下的刻刀,在上面雕出海浪、星图,还有那截没画完的航线。

"阿玛利亚,歇会儿吧。"老邻居玛尔塔端着陶碗过来,碗里是热蜂蜜水,"你家门槛都快被花砖埋了。"

阿玛利亚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底的硬痂——那是她去年修补时被瓷片划破的血。她抹了把脸:"等这趟刻完,我就去圣胡斯塔升降机看日落。"可她知道,这"一趟"永远没个头。若昂的航线绕了亚速尔,绕了马德拉,绕了大半个大西洋,她在墙上刻了三百六十五块砖,每块砖都藏着个海的故事。

1912年的大风暴来得比往年早。阿玛利亚记得那天夜里,风像发了疯的公牛,撞得门窗哐哐响。她裹着若昂的旧渔毯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刚满三岁的小安娜。花砖缝里渗出海水,一滴,两滴,像有人在敲莫尔斯码。

"阿婆,疼。"小安娜的小手按在砖缝上,咸水渗进她嫩肉里,立刻起了红疙瘩。阿玛利亚把孩子抱进屋,用旧布蘸淡水擦她的脚,转头却见花砖上的航线在发光——蓝釉的部分泛着幽光,白釉的地方像落了层霜。

"是若昂。"她对着空气说。那年若昂才二十七岁,出海前总爱哼《海鸥之歌》,说等攒够钱,要在花砖上刻满星星,给阿玛利亚铺条星光大道。

从那以后,每年大西洋的风暴夜,花砖缝里都会渗出咸水。起初只有几滴,后来漫成细流,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水洼。玛尔塔说这是"海在哭",可阿玛利亚知道,那是若昂在跟她说话。她蹲在砖前,用手指蘸水,在地上写:"我在""别怕""等我"。

1945年,小安娜嫁去了波尔图。临走前,她跪在花砖前哭:"阿婆,这砖都快被你摸出包浆了。"阿玛利亚摸着女儿的头笑:"等你有了娃,我就教他认航线。"可小安娜走后,花砖上的水洼一年比一年大,有时甚至漫过阿玛利亚的鞋帮。

1955年的风暴来得格外猛。阿玛利亚七十二岁了,腰弯得像张弓,可她还是天没亮就来搬砖。玛尔塔劝她:"阿婆,你都咳血了,歇着吧。"她摇头:"若昂的船该靠岸了。"

深夜,风卷着雨点砸在瓦当上,像千万把刀。阿玛利亚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个小铁盒——里面是若昂的旧怀表,还有半块没刻完的船板。花砖缝里的水突然大了,哗啦啦响成一片,把她的裤脚全打湿了。

"若昂......"她轻声唤,"我老了,手不稳了,今年的航线可能刻歪了......"

水声突然停了。

阿玛利亚抬起头。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花砖上。那些蓝白相间的砖面,原本的反光不见了,像被谁擦干了。她伸手摸了摸最近的砖缝——干的,连点潮气都没有。

"阿婆!"玛尔塔举着灯笼跑过来,"你看!"

阿玛利亚顺着灯笼光望去。花砖上的航线突然亮了,不是蓝釉的光,是那种......像星星落进海里的光。她看见"圣罗克号"的轮廓从砖缝里浮出来,桅杆、帆桁、甚至船舷上的藤壶,都清晰得像刚刷的油漆。

"若昂......"她的声音抖得像片叶子。

风突然静了。海浪声退得很远,像退到了世界的尽头。阿玛利亚看见一个穿粗布衫的男人从花砖里走出来,裤脚沾着贝壳渣,手里提着个木桶——那是他每次出海回来,总给她带的腌鲱鱼。

"玛丽娅。"男人开口,声音像老木头的吱呀声,"我回来晚了。"

阿玛利亚的眼泪"唰"地落下来,砸在男人脚边的青石板上。她想扑过去,可男人笑着摇头:"我在亚速尔的荒岛上困了西十年。去年冬天,一场地震把岛震碎了,船才漂回来。"他从木桶里掏出条腌鲱鱼,"给你带的,还新鲜着呢。"

玛尔塔的灯笼"啪"地掉在地上。阿玛利亚捡起鱼,闻得到熟悉的咸腥——和五十年前若昂每次靠岸时,身上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那花砖......"她指着满地的蓝白瓷砖。

"是我刻的。"若昂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砖面,"这些年我在海底,能看见你每回刻砖的样子。你指甲缝里的盐粒,你补砖时打盹儿流的口水,我都看得清楚。"他笑了,"本来想等砖刻完再出现,可今年风暴太大,砖缝里的海水漫到我这儿了......"

远处传来晨钟。阿玛利亚这才发现,天己经亮了。花砖上的光慢慢淡了,若昂的身影开始模糊,像被海风揉散的雾。

"要走了?"她抓住他的手,可触到的只有风。

"嗯。"若昂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我在这儿,在每块砖里,在每滴海水里。"他指了指天空,"看,那朵云像不像我们的'圣罗克号'?"

阿玛利亚抬头。晨雾里,一朵云真的像极了渔船的轮廓,正慢慢飘向特茹河口的方向。

后来的很多年,里斯本的老人们都说,每当风暴夜经过阿玛利亚的巷子,总能听见海浪声里混着笑声。还有人说,看见过一个穿粗布衫的男人,提着木桶站在花砖前,等阿玛利亚出来接腌鲱鱼。

1978年,阿玛利亚在睡梦中走了。她临终前说:"别拆花砖,那是若昂的家。"如今,那排蓝白花砖还在老巷子里,每块砖的缝隙里都嵌着细碎的贝壳。涨潮时,海水会漫过砖面,像在和谁打招呼;退潮后,砖缝里又会渗出咸水——只是再没人在意,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若昂在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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