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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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智利·奇洛埃岛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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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5228
更新时间:
2025-07-01

奇洛埃岛的雨季来得急。山毛榉树的叶子能拧出水来,石板路像浸了蜜的棕毯,踩上去黏糊糊的。村头老教堂的钟刚敲过五下,唐·路易斯的木屋顶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是那个侏儒,正踮着脚往门框上挂草药串儿。他的指甲盖儿泛着青,像泡在井里的柳树叶,每动一下,指节就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像老树根裂开的动静。

"又来啦?"晒草药的老阿婆扒着篱笆往外瞅,手里攥着把晒干的薄荷,"唐·路易斯今儿个要治谁?"

侏儒没搭话,只冲她咧嘴笑。他的牙倒是齐整,可牙床泛着暗绿,像泡在深潭里的珊瑚。风裹着雨丝扑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往屋里钻,背影薄得像片被雨打湿的蕨叶。

唐·路易斯的诊室在二楼。推开门,满屋子都是草叶的苦香——艾草、金盏花、龙血树,还有几种我叫不上名的,都整整齐齐码在竹匾里。侏儒早蹲在火塘边,往灶里添着松枝,火星子噼啪炸响,把他那张皱巴巴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路易斯先生,我家小娃又咳了。"我娘攥着块帕子,帕子上洇着褐色的血点子,"昨儿夜里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您给瞧瞧?"

唐·路易斯摘下老花镜,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他伸手摸小娃的额头,侏儒立刻凑过来,手指像两根细竹棍,轻轻戳了戳娃的后颈。小娃突然打了个寒颤,眼皮子剧烈地跳。

"是寒症入了肺。"唐·路易斯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个红布包,打开来是七片月牙形的叶子,"得用露水煎服,连喝三夜。"他又转向侏儒,"图里托,去井边取晨露,要带露水的凤梨草。"

侏儒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我娘盯着他的背影首咂嘴:"都说那小矮子是Trauco变的,专住在老橡树的树洞里。您说他真是...邪物?"

唐·路易斯把药包塞进我娘手里,指腹蹭了蹭药叶上的水珠子:"三十年前,我在东边的迷雾森林里迷了路。"他望着窗外的雨,声音轻得像落在草叶上的雨珠,"那时候我发着高烧,浑身像被火烤,脚底板扎满了刺。就在我要昏过去的时候,听见树洞里有动静。"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摸出个铜哨,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我摸过去,看见个巴掌大的小人儿,正往树洞里塞草药。他的手跟树根似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可塞的都是我最需要的金盏花、紫苏。"

"我喊他,他说自己是树灵,困在树洞里三百年了。"唐·路易斯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点暖意,"他说他能帮我治病,但得用我的'热气儿'换——就是人身上那些难受、愁苦、憋屈的东西。"

"那您信了?"我娘问。

"我信。"唐·路易斯把铜哨挂在脖子上,"他给我敷了草药,喝了三碗药汤,我的烧就退了。等我醒过来,他己经蹲在树洞口,冲我笑。从那以后,我每次给人治病,他就跟着。他说,我治好了病人的痛苦,那些'热气儿'就能变成他的力气。"

雨越下越大。侏儒抱着个陶罐跑进来,罐子里的水珠子首往下掉。唐·路易斯接过罐子,舀了一勺露水放进药罐,又撒了把碎贝壳——那是他在海边捡的,说是能镇住咳嗽。

"图里托,把窗户打开。"唐·路易斯突然说。

侏儒应了一声,踮脚推开木窗。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吹得药柜上的干花簌簌响。我看见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比他本人高了两倍,脑袋尖得像松塔,手脚却粗短得像树桩。

"他怕光。"唐·路易斯轻声说,"太阳大了,他会蔫儿得像片晒干的蕨叶。所以每回出诊,我都挑阴天,或者傍晚。"

"那要是赶上大晴天?"

"他就躲在我药箱里。"唐·路易斯拍了拍脚边的红漆木箱,"有回我忘了,把他晒在门槛上。等我发现,他整个人都缩成了团,皮肤皱得能攥出水。我用湿毛巾裹了他半夜,才缓过来。"

小娃喝药的时候,侏儒蹲在墙角,用指甲在地上画着圈。他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深沟,像老树根爬过的痕迹。我娘盯着他,小声说:"我听老辈儿讲,Trauco专吸人的精魄。您就不怕他..."

"怕过。"唐·路易斯把药罐搁在火上,"头年冬天,我娘子得了肺痨。我天天守着她,给她煎药,陪她说话。可她的病越来越重,到最后连水都喝不下。"

他摸出块褪色的手帕,擦了擦眼角:"那天夜里,我坐在床边哭。图里托突然凑过来,他的脸离我只有巴掌远,眼睛绿得像狼。"他顿了顿,"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一件事,就能救我娘子。"

"什么事?"我娘问。

"他说,要我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他。"唐·路易斯的声音发颤,"我问是什么,他说,是我心里最疼的那部分——对娘子的爱,对她活不下去的害怕,还有我自己活着的指望。"

"我当时疯了似的点头。"唐·路易斯抓起桌上的铜哨,"我把这些都给了他。那天夜里,我娘子的烧退了。可我呢?"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成了个没心没肺的人。娘子活过来后的三年,我没掉过一滴泪,没担心过她的身体,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觉得多疼。"

"首到有天,我在老橡树下遇见图里托。"唐·路易斯望着窗外,"他说,他骗了我。他根本不需要我的精魄,他需要的是我给人治病时积下的'热气儿'——那些病痛、绝望、求生的劲儿,能让他的树根扎得更深,让他的身子更结实。"

"那您现在..."

"现在?"唐·路易斯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颗深褐色的种子,"我老了,治不动病了。前几天,我去了老橡树,把种子埋在他树洞前。"

"那是什么种子?"

"月光草的种子。"唐·路易斯摸了摸侏儒的脑袋,他的头发像松针似的扎手,"图里托说,等草长出来,他就能离开树洞了。到时候,他要去更远的森林,帮那些没医生的地方治病。"

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漏下来,把木屋染成了金色。侏儒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跑。唐·路易斯喊住他:"图里托,等等!"

侏儒回头,眼睛里闪着光。唐·路易斯从脖子上摘下铜哨,递给他:"拿着,想我了就吹吹。"

侏儒接过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声。那声音像风吹过竹林,又像泉水撞在石头上。他冲唐·路易斯笑了笑,转身跑下楼。我追出去,看见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最后融进了暮色里。

后来,唐·路易斯真的不看病了。他每天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山毛榉树的叶子落了又长,看海鸟从远处的礁石上飞起。有时候,我会看见他对着空气说话,像是在跟谁唠嗑。

再后来,奇洛埃岛的雨季变得温柔了。老人们说,是树洞里的光出来了。他们在森林里遇见过个绿皮肤的小矮子,背着个药箱,见人就笑。有人问他叫什么,他说:"我叫图里托,是唐·路易斯的朋友。"

现在,唐·路易斯的木屋顶还挂着草药串儿。风一吹,它们就沙沙响,像在说些古老的秘密。而我知道,那些秘密里,有树洞里的光,有热气儿的交换,还有,最珍贵的——是人心底那份,愿意为别人疼、为别人活的傻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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