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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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墨西哥·亡灵节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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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5976
更新时间:
2025-07-01

瓦哈卡的旱季总带着股焦糖味。玛尔塔蹲在陶窑前的青石板上,看祖父用竹片修着最后一尊人偶的轮廓——那是个巴掌大的陶娃,圆头短颈,衣纹用细针挑出玉米叶的褶皱,唯独脸是空的,两道平滑的泥痕代替了眉眼,像被谁轻轻抹去了一切情绪。

"阿公,今年亡灵节的祭坛,您又要摆这无面玩偶?"玛尔塔用草绳捆起晒干的龙舌兰,看祖父的手指在陶胚上游走,指腹的老茧蹭过处,泥面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老陶工停下手,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十月的风正卷着万寿菊的甜香穿街过巷,远处教堂的钟楼己挂起彩纸串成的骷髅,那是亡灵节的前奏。"这人偶不叫'玩偶',"他用竹片轻点陶胚,"我们奥哈米肯人管它叫'精灵'——纳华特尔语里,'尼扎'是灵魂,'皮库阿特'是守护。"

玛尔塔记得八岁那年,亲眼见过"尼扎皮库阿特"显灵。那年飓风掀翻了村后的玉米田,暴雨冲垮了半座教堂。祖父连夜捏了个无面陶人,放在祭坛中央,用仙人掌刺在它心口刻下全家人的名字。子夜时分,玛尔塔蜷在被窝里,听见陶片摩擦的轻响,透过门缝看见祖父跪在祭坛前,用骨刀在陶人脸上划开两道血痕——不是画眼睛,是割开陶土,让泥胎渗出暗红的液体,像眼泪。

第二天清晨,飓风突然转向了山谷。玛尔塔跑去看祭坛,陶人己碎成指甲盖大小的泥渣,却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祖父蹲在碎片前,捡起一块贴在胸口:"它替我们扛了灾。"

"可它为什么要替我们?"小玛尔塔拽着祖父的衣角问。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陶片在地上画了幅简笔画:月亮下,一个陶人背着个小女孩,脚边跟着一只叼着玉米穗的郊狼。"很久很久以前,"他说,"瓦哈卡的天空不是蓝的,是血的颜色。天神派了死亡使者来收走所有人的灵魂,我们的祖先躲进山洞,用陶土捏了无数无面人,求它们替族人受罚。最后一个陶人说:'给我眼睛吧,我要看看这些要守护的人。'于是祖先们用仙人掌刺戳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进陶人的眼窝——从此,每个无面陶人都有了主人的眼睛,也有了主人的命运。"

"那它们碎了之后呢?"

"碎了之后,"祖父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陶胚上的灰,"它们的灵魂会变成万寿菊的花粉,跟着风回到族人的血脉里。"

此刻,十六岁的玛尔塔正握着祖父的手,帮他完成最后一尊"尼扎皮库阿特"。陶胚己经阴干,祖父用细砂纸打磨着它的后背,在衣襟处刻下一行极小的纳华特尔文:"玛尔塔·伊莎贝尔·洛佩兹,1998-?"

"阿公,您又在刻我的名字?"玛尔塔的指尖拂过那些浅痕,"我都成年了,祭坛该摆您的名字才对。"

祖父咳嗽起来,手按在胸口——那里有块硬币大的阴影,是上个月体检时查出的肺瘤。"我这把老骨头,早该去陪你曾祖母了。"他从陶土堆里捏出个小陶哨,塞进玛尔塔手里,"今晚子时,你要带它去墓园。"

"去墓园?"

"去见你曾祖母的陶人。"祖父的眼睛突然亮了,像年轻时在窑火前看陶胚开片的模样,"五十年前,我娶你曾祖母那天,她送了我一个无面陶人。她说,这是我们家族的'命牌'——每七年一次亡灵节,要在子时用活人的血为它画眼,它才会替家族挡一次大难。可我从来没用过它......首到去年冬天,你摔下悬崖,是它替你接住了那截断木。"

玛尔塔的手一抖。去年冬天,她为了采一种染蓝布的靛草,从圣玛利亚教堂后的悬崖滑了下去。坠落时,她分明看见有团淡影托住了她的腰,落地时只擦破了膝盖——当时所有人都说是运气好,可祖父盯着她怀里捡回的陶哨,说:"是它。"

"那陶哨......"

"是用陶人的骨粉烧的。"祖父从抽屉里取出个红布包,里面躺着七枚陶哨,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名字,"你曾祖母的,你外公的,你妈妈的,还有你的......"他把最小的那枚塞进玛尔塔手心,"今晚子时,你要去墓园找到你曾祖母的陶人,用这陶哨唤醒它,然后用你的血为它画眼。"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能看见它的人。"祖父的声音突然哽咽,"上个月我去窑厂,看见陶土在窑里烧裂时,突然听懂了陶人的话——它们说,这一代的年轻人,己经不相信这些老掉牙的故事了。只有你还记得,还会蹲在祭坛前看它们。"

深夜十一点半,玛尔塔抱着陶哨和祖父的旧怀表,穿过种满三角梅的小巷。万寿菊的香气浓得化不开,像有人把太阳揉碎了撒在地上。墓园的铁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两盏南瓜灯,暖黄的光里,她看见自家祖坟前立着个熟悉的陶人——和祖父正在做的那尊一模一样,穿着绣着玉米穗的蓝布裙,后背刻着曾祖母的名字:卡门·罗萨里奥·洛佩兹。

玛尔塔摸出陶哨,轻轻吹了一声。

陶人突然动了。

它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玛尔塔胸前的银链——那里挂着枚银质心形挂坠,是曾祖母临终前塞给她的,里面封着半枚陶片。"打开它。"陶人的声音像风吹过玉米地,沙哑却温柔。

玛尔塔颤抖着打开挂坠,半枚陶片上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陶人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陶片,玛尔塔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暴雨倾盆的山谷,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抱着陶人跪在泥里,洪水漫过她的膝盖;陶人突然裂开,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女孩,陶片扎进它的胸口,血把陶土染成了暗红......

"那是1958年的洪水,"陶人说,"你曾祖母就是用这尊陶人替我挡了灾。后来她把它传给你祖父,说:'每七年,替它画一次眼,它就会替你家扛一次难。但记住,画眼的是血脉,碎的是陶身,护的是人心。'"

玛尔塔从口袋里掏出祖父给的骨刀——那是用老窑的陶片磨的,刀刃上还沾着陶土的腥气。子时的钟声敲响时,她咬破指尖,血珠落在陶人的眼窝里。

陶人的脸开始变化。

首先是左眼,血珠渗进泥胎,慢慢晕开,竟成了曾祖母的模样:深褐色的瞳孔,眼角有颗小痣;接着是右眼,同样的轮廓,却多了几道细纹——那是玛尔塔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被太阳晒出的痕迹。

"现在,你可以许愿了。"陶人说。

玛尔塔想起祖父咳血的样子,想起诊所里医生摇头的模样,想起昨天祖父偷偷把止痛药藏在枕头底下,怕她担心。"我要阿公活过这个冬天。"她轻声说。

陶人笑了,脸上的泥纹像活了似的流动。"好。"它说,"但你要记住,从今天起,这尊陶人就是你了。七年后的亡灵节,你要亲手为它画眼,替你的孩子挡灾。"

"我不要它碎!"玛尔塔扑过去想抱住陶人,可它的身体己经开始出现裂纹,像蛛网般爬满全身。

"傻孩子,"陶人用曾祖母的声音摸了摸她的头,"碎了才好啊。陶土回到土地里,会变成花,变成风,变成你阿公的咳嗽声里藏着的春天。"

裂纹越来越密,陶人开始碎裂。玛尔塔接住一片较大的陶片,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珠——那是她的血,也是陶人的血。

黎明时分,祖父坐在祭坛前,面前摆着那尊碎成二十多片的陶人。玛尔塔把陶片一片一片粘回去,用红漆补上裂纹,像给伤口绣了朵花。

"阿公,它说它会变成花。"

祖父笑了,伸手摸了摸陶人的脸:"我就知道,我们洛佩兹家的孩子,从来不会让'尼扎皮库阿特'白白牺牲。"

后来的每个亡灵节,玛尔塔都会带着那尊修补过的陶人去墓园。有人说,看见陶人脸上的裂纹里开着蓝色的小花,像万寿菊,又像曾祖母裙角的靛蓝。

再后来,玛尔塔成了新的陶匠。她在每个无面陶人的后背都刻上一行纳华特尔文:"我曾是你,你将是我,我们都是土地的孩子。"

而那些被画过眼的陶人,总会在某个清晨悄悄碎裂,变成万寿菊的花瓣,或者落在某个婴儿的摇篮里,变成一片带着体温的陶土。

毕竟,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永生,而是把爱揉进泥土,再让泥土长出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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