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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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本·漆器食魂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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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5064
更新时间:
2025-07-06

京都的梅雨季里,千鹤蹲在町屋的壁橱前,鼻尖萦绕着生漆混着樟脑的气息——那是祖父去世后留下的最后温度。她拂去最上层漆箱的铜锁,霉味突然浓烈起来,混着某种金属腥气,像极了小时候在工坊闻过的生漆变质的味道。

箱底躺着个巴掌大的漆匣,黑红交替的莳绘纹路里,竟凝着几星暗褐的斑点。千鹤伸手触碰的瞬间,太阳穴炸开刺痛,眼前闪过碎片:雪夜、染坊的靛蓝布、女人染血的手攥住木梳……

"千鹤!"隔壁传来母亲的唤声,"该去神社送新制的茶器了。"

千鹤慌忙合上铜锁,漆匣表面却突然泛起涟漪,像有活物在漆层下游动。她想起祖父临终前的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工坊的漆架,嘴唇翕动着说"不能开",喉间却发出类似木屐叩地的轻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他的手突然攥紧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记住,第七个梅雨季……"

*

三年前的雪夜,千鹤第一次见祖父失控。那时她刚大学毕业,坚持要继承家传的漆器工坊"松月堂",祖父却把刻刀砸在她脚边:"这门手艺早该埋了!"他的白发在暖炉前乱舞,"你祖母就是因为这破漆……"

话没说完就被祖母的遗像截断。相框里的妇人穿着绀青振袖,眉眼温软,和千鹤抽屉里那枚银梳上的刻花一模一样。千鹤记得母亲说过,祖母二十岁那年难产,血浸透了产床的白绢,连助产婆都说没救了。可祖父偏不信邪,翻遍《古今漆艺考》,说要"以骨入漆,以魂养器"。

"那之后呢?"十二岁的千鹤趴在工坊的漆案上,看祖父用竹刀挑开漆层。十二岁生日那天,他在她面前打开了那个漆匣——当时它还只是个普通的收纳盒,装着修补古物的工具。

"没什么。"祖父慌忙盖上,漆层却渗出暗红,像被血浸透的玛瑙。千鹤伸手去擦,指尖刚碰到漆面,就看见祖母的脸从纹路里浮出来,嘴唇开合:"阿和,别做傻事。"

"啪!"祖父的烟管砸在她手背,"不许提你祖母的名字!"

*

梅雨季的第七天,千鹤在神社的石阶上摔了一跤。漆匣从怀里滚出,磕在青石板上,裂缝如蛛网般爬满表面。她慌忙去捡,却见裂缝里渗出深褐的液体,带着股熟悉的甜腥——是血,混着生漆的苦。

"姑娘,你拿着不该拿的东西。"

低沉的声音惊得千鹤抬头。穿深褐法衣的宫司站在鸟居下,手里捻着串檀木佛珠,"这是松月堂的'食魂匣'吧?三十年前,你祖父抱着它来过神社,说要'镇住不该走的魂'。"

千鹤的指甲掐进掌心:"您知道些什么?"

宫司指向社殿后的老樱树:"你祖母的魂,被困在里面三十年了。"他掀起法衣下摆,露出小腿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那年你祖母难产,你祖父求我做法引魂,可他偷换了引魂幡的材料——用生漆混了她骨灰做容器,说是要'让她的魂永远陪着我们'。"

"魂能被漆封住?"

"生漆本是草木之精,能聚气凝神。"宫司的声音像敲着古钟,"可你祖父往里面掺了太多执念,漆匣成了吃魂的怪物。它每吸够百段记忆,就能多困一日魂魄。你祖父走前没告诉你?他早知道自己被反噬了——你看他晚年总对着空气说话,那是被漆匣啃食的记忆在反扑。"

千鹤想起祖父书房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阿和的手又在碰匣子了,和当年一样。可这次,是我自己把她的记忆喂给了它。"

*

雨越下越大。千鹤抱着漆匣冲进神社社殿,供桌上的白菊被风吹得摇晃。宫司点燃三炷香,烟雾里浮现出半透明的影子——是个穿绀青振袖的妇人,正踮脚去够供桌上的红豆饭。

"阿和。"千鹤轻声唤。

妇人的影子顿住,缓缓转头。她的眼睛是浑浊的灰白,像蒙了层生漆的旧纸:"小鹤?你长高了,比你娘还高。"她的手指穿透千鹤的手腕,"你祖父说,只要我乖乖待在匣子里,就能等到转世。可我等了三十年,只看见他白发越来越多,看见小葵(千鹤的母亲)哭着埋了他的刻刀,看见你蹲在工坊里,把他的漆艺笔记一页页粘起来……"

"奶奶。"千鹤的眼泪砸在漆匣上,"为什么不自己走?"

"因为阿和啊。"妇人的影子突然变得透明,"你祖父用我的骨灰做匣子时,我是愿意的。我想着,就算不能投胎,能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也好。可这匣子……它太饿了。它吃了你祖父的记忆,吃了你娘的记忆,现在轮到你了。"

千鹤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像被藤蔓勒过。宫司叹了口气:"每吸够百段记忆,漆匣就能多困一日。你祖母己经被困三十年,现在……"

"现在它要吃够最后一百段,就能彻底困住她,还是放她走?"

"放她走。"宫司说,"但需要有人自愿碎匣,用自己的魂替她受最后一劫。"

*

深夜的町屋,千鹤把漆匣放在祖父的漆案上。月光透过格子窗,在漆面上流淌,那些原本暗沉的莳绘突然鲜活起来:樱花、流水、振袖的女子、戴圆框眼镜的青年——是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阿和,别打开。"祖父的声音从漆层里渗出来,"阿和,我错了。"

千鹤摸出祖母的银梳,那是她最珍贵的遗物,梳齿上还缠着一缕褪色的头发。"奶奶,"她对着漆匣轻声说,"我替你走。"

第一刀下去,漆层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祖母的影子从裂缝里涌出来,抱住她:"小鹤,别……"

第二刀,血珠顺着刀刃滴在漆面上,染出朵妖异的花。千鹤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飞过:祖父在工坊里偷偷抹泪,祖母摸着隆起的肚子笑,自己三岁时摇摇晃晃扑进祖父怀里……

第三刀,漆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千鹤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像被人慢慢抽走记忆——童年第一次看祖父制漆的兴奋,母亲教她调朱合漆的温度,去年冬天在清水寺看雪时,落在睫毛上的冰晶……

"够了!"祖母的影子突然变得清晰,她捧住千鹤的脸,"小鹤,你看,春天要来了。"

千鹤抬起头。不知何时,窗外的梅雨停了,月光下,町屋的老梅树抽出了新芽。漆匣在月光中彻底碎裂,暗红的骨灰混着金箔般的漆屑飘向天空,像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雪。

*

第二年春分,千鹤在工坊的漆案上摆了个新匣子。这次她用的是普通的木胎,刷了七层薄漆,里面空无一物。母亲端着抹茶进来,看了眼匣子,欲言又止。

"这是给奶奶的。"千鹤说,"装她没来得及看的春天。"

母亲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你祖父要是看见,肯定会夸你。"

风从格子窗吹进来,掀起案头的《古今漆艺考》。千鹤翻到某一页,看见祖父用毛笔写的小楷:"漆者,木之泪也。能聚魂,更能渡魂。"

窗外,老梅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谁轻轻抚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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