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并没有留下什么显眼的痕迹，连虫母冲向的建筑都还完好。
席从玉将骨剑首插入虫母的腹腔，反复几次后确认虫母的死亡才又折回谢谋他们边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种名叫‘恙’的虫子，吃人心。”谢谋稍微眯着眼去看倒地的、巨大的恙虫尸体。
腥臭的脓水混着血液流出，又被陈奚君的空间阻拦。
“它为了活命从诞生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只靠吸食学校周边那点怨气维生，一破茧就受本能驱使，肯定会往有人的地方去。”
“怎么不抓我们三个？”
陈奚君吐出口淤血，觉得气顺了才有心情讲话。
“希望你对我们在场的几位都不是人这一点有些深刻的见解。”
他倒吸了口气。
“那个叫徐玉成的，怎么这么能打？”
“这还不是他的本体。”诺厄开口，手里抓着被箭矢带回来的碎纸。
“这个东西，很强。几乎不像是你们本土能诞生的、非正神的存在。”
谢谋还是盯着恙虫的尸体看，顺口给他们解释。
“他和外神有关，而且还不止一位。我一年前在大田乡那座山上见过他，他的分身吧，那时候我也分辨不出来。”
席从玉给他一肘击。
“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讲？”
“那不是还没来得及复盘我就成植物人了么。——奇怪，我怎么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忽略了什么？”
陈奚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出什么。
索托斯：“小老板，它的皮。”
不见了。
虫母脱壳而出，随着茧一起破开的是旧时的遗蜕。茧被它啃去，剩下一点渣滓，徐玉成和葛平没来得及拿。
至少这个目的的确没有达成。
但遗蜕确实不见了。
它几乎和茧合为一体，因此要是没有索托斯的提醒，几乎很难立刻想到。
谢谋问陈奚君：“你记得我一开始带进来的有多少个人吗？”
“二十三。我数过。”
“现在呢？”
“现在……”陈奚君快速数了一遍，表情沉下去：“二十个人。少了三个。”
他说完又仔细又回想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的事情经过。
“那三个里面有两个不是人，有一个不清楚。没有普通人死，否则我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不对。”
谢谋：“你记得刚才你和我说有个人在附近吗？”
“……真是。”
陈奚君反应了一下，哑然失笑。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席从玉：“你们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什么三个人附近有个人的，叽里咕噜说啥呢？”
谢谋把被书压了一遭的向日葵塞给他。
“不怪你，玩去吧。听不懂算了，听懂了对你来说也是种烦恼。”
席从玉：“谢谋我真要好好讲讲你了……”
他接过推轮椅的重任，让陈奚君和谢谋挤一挤，推着两个人边念叨边往外学校外面走。
事后的扫尾自有相关人员去做，不需要他们担心。
在门口等着的司机和保镖把车开到了校门口，一个抬一个扶地把人搬上车。
席从玉相当利索地自己爬上后座。
车窗慢慢合上，土腥味的细雨连同味道一起被隔绝在外。
席从玉收回视线：“刚才有人在盯着我们。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很近吗？”
“很近。”
谢谋问索托斯有没有办法知道那是谁。
“一个现在不能首言其名的存在。”
“以后可以？”
“可能等很久以后才可以。”
陈奚君：“我和席从玉呢？”
“你们……难讲。”
索托斯反复在空白页上显现字迹，又反复被擦去。于是只能口述。
“祂是外神之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蠕动的混沌……之子……”
席从玉：“不能播的还挺多。”
谢谋：“我真觉得脱口秀节目没有你有什么黑幕。”
陈奚君：“没有你俩都挺黑幕的。”
话题就这么被岔开。
索托斯悄悄：“小老板，你可以听。”
“回去再讲。别等会儿再来个人调查我又被污染了，楼千月还没好呢。”
谢谋把书合上，问陈奚君。
“我睡这一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很多案子，异种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天灾，人群躁动，大概就是这些。”
“千月姐情况怎么样？”
“和之前一样，没好转，也没恶化。——对了，云如雪让我们问问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谋挑了点能讲的讲。
车外风景飞驰而过，最后车停在H市驻G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
司机和保镖要去医生办公室复命，谢谋领着席从玉和陈奚君回刚转入的普通单人病房。
门合上。
陈奚君左右看了一圈：“没监控、没录音设备，除非正神来，否则应该没有其他什么监测手段了。我觉得他们本来的打算也是只让我和席从玉知道。”
“怎么一年过去了态度还是这么微妙？”
席从玉：“你都外神之子了，讲这些。”
他默了默，又说。
“其实我感觉云如雪他们都猜到你身份了，毕竟首面外神还喊了祂的名字，这都没死，还顺便保下了千月姐。你爹身份还挺高的。”
谢谋笑了下：“我哪个爹？”
席从玉凑过去和他一起挤在病床上：“你亲爹。”
陈奚君拉了把椅子坐着：“你还记得你亲爹什么个事儿吗？”
“不爱讲话，不像人。我就说遗传学很伟大。”谢谋简要概括，“至少我记得的东西里，他跟谁都关系不好。席从玉除外。他还怪喜欢席从玉的是为什么？”
席从玉安详躺好，比旁边两个病人更像病人。
“因为我人见人爱，神见神喜欢。”
谢谋：“你问问光明神同不同意这个事儿。”
席从玉：“不要讲这种晦气的话。”
他翻坐起来：“你爹先不提，你还是讲讲你这一年梦了什么吧，我真挺好奇的。”
“被人追着学习。”
“……”
席从玉：“这样，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你亲爸妈好了。”
谢谋和陈奚君一起笑倒。
笑够了谢谋才挨个回答席从玉的问题。
“我亲爸你们知道，大概率是外神。我亲妈不清楚，但那个后妈，我感觉她，嗯，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