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鸿掠影，暗流初涌

大胤皇朝，金銮殿内，暖玉生烟，丝竹绕梁。

今日并非大朝会，而是为庆贺西境大捷，皇帝特设的宫宴。

觥筹交错间，所有人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席间那抹素色身影。

相府嫡女，凌璃。

她只着一身月白云锦宫装，青丝仅用一支素玉簪松松挽起，再无多余点缀。

“早闻凌家小姐才名冠绝京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回春妙术。今日盛宴，何不请凌小姐一展才艺，为陛下与诸位助兴？”一位与凌相政见不合的官员，捋着胡须，笑容看似和煦，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皇帝闻言，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凌璃：“凌爱卿，令嫒之才，朕亦有所耳闻。不知今日可愿让朕与诸位爱卿开开眼界？”

凌相面色不变，目光却看向女儿，带着一丝询问。

凌璃缓缓起身，姿态优雅从容，向御座盈盈一拜：“陛下有命，臣女不敢推辞。只是技艺微末，恐污圣听。”

“无妨，尽兴便好。”皇帝笑着摆手。

凌璃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那张置于殿角的焦尾古琴上。“臣女献丑，便抚琴一曲吧。”

她莲步轻移，行至琴前。素手轻抬，指尖尚未触及琴弦，一股无形的宁静气场便悄然弥漫开来。殿内嘈杂渐息。

当第一个清越的音符自她指尖流淌而出，仿佛山涧清泉淙淙，瞬间涤荡了殿内所有的浮华。琴声时而悠扬婉转，如凤鸣九天；时而低回缠绵，似情人絮语；时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一曲《碧海潮生》，在她指下演绎得气象万千，意境深远。

满殿寂静，落针可闻。即便是最不懂音律的武将，也觉心神被牵引，仿佛置身于那碧海潮生、明月天涯的壮阔画卷之中。

琴音渐歇，余韵袅袅。

片刻的死寂后，是如雷的掌声与毫不吝啬的赞叹。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皇帝龙颜大悦，“凌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啊！赏！”

凌璃宠辱不惊，再次拜谢。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大殿角落，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

端王萧烬。

他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潭，只倒映着凌璃清冷的身影。他薄唇紧抿，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欣赏？或许有。

但更多的，是刻骨的冷漠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厌恶。

“哼，琴技再高，也不过是哗众取宠。”他身侧一位依附太子的官员低声嗤笑，“听闻她医术通神？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凌小姐的银针，能不能从阎王手里抢回端王麾下将士的性命？”这话语带着明显的挑衅，更是毫不掩饰地戳向萧烬的痛处——他麾下精锐，不久前刚在一场诡异的瘟疫中折损不少。

萧烬眸光骤然一厉，手中酒杯“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官员，对方顿时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太子席位上，年仅五岁的皇长孙突然捂住胸口，小脸瞬间憋得青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溢出白沫！

“麟儿！”太子妃惊声尖叫，扑了过去。整个大殿瞬间乱作一团！

“太医！快传太医！”太子厉声嘶吼。

侍奉在旁的太医慌忙上前，搭脉片刻，脸色剧变：“殿、殿下……小殿下这是……是心疾突发！凶险异常！臣……臣恐无力回天啊！”他声音颤抖，充满绝望。

太子妃眼前一黑，几乎晕厥。皇帝也霍然站起，面沉如水。

一片混乱与绝望中，那抹素色的身影却如一道清风，越众而出，步履沉稳地走向皇长孙。

“让开。”凌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围着皇长孙的宫人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

她迅速蹲下身，手指如电，精准地搭上皇孙的腕脉。

她秀眉微蹙，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翻，一个古朴的针囊己然出现在掌心。

素手翻飞，快得只余残影。九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在她指尖如同有了生命，精准无比地刺入皇长孙胸腹几处要穴。

金针入穴，凌璃并未停手。她并指如剑，凝聚心神，指尖在针尾或捻或弹。

“九转回魂针！”有识货的老太医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震撼。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皇长孙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抽搐也停了下来。

几息之后，他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眼神己恢复清明。

“母妃……”孩子微弱地唤了一声。

“麟儿！”太子妃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孩子。

满殿哗然，随即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凌璃医术的由衷惊叹。

“妙手回春！凌璃，你救了朕的皇孙，当居首功！”皇帝长舒一口气，看向凌璃的目光充满了激赏。

凌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施展九转回魂针，对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

她收回金针，动作依旧从容，对着皇帝微微一礼：“陛下言重，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再次与萧烬冰冷的视线撞上。这一次，他眼中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震撼？是探究？还是……更深沉的疑虑？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模样，甚至在她看过来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凌璃心中微沉。她知道，这位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端王殿下，对她，乃至对整个凌家，都怀着深刻的成见。

宫宴在后续的虚惊与对凌璃的赞誉中结束。然而，谁也没注意到，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以及太子看向凌璃时，那若有所思的复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