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天光透过酸蚀的玻璃渗进超市时，陆沉的睫毛动了动。
他向来浅眠，昨夜黑雨渐歇时就没再合眼，此时正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102点情绪值在黑暗里泛着幽蓝，像团烧不旺的鬼火。
“救命啊！”
女人的尖叫混着金属刮擦声撞进耳朵。
陆沉霍然起身，铁链缠就的门闩在掌心硌出红印。
小林从角落的纸箱堆里探出头，睡乱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是...是外面？”
阿虎从二楼楼梯口滚下来，裤脚还沾着昨夜的饼干屑：“他娘的丧尸又出来遛弯了？”
三人挤到窗前。
陆沉用袖口反复擦拭玻璃，酸蚀的纹路里渐渐浮出画面——巷口的垃圾桶翻倒着，七八个丧尸正围着个佝偻的身影。
老人的灰布衫被扯得稀烂，小腿上翻卷的皮肉泛着青黑，分明己经感染了。
“那爷爷在跑！”小林的指甲掐进窗框，“他往这边来了！”
陆沉的瞳孔缩成针尖。
丧尸群的动作慢得像被按了慢放，但老人更慢——他扶着墙的手在淌黑水，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黏腻的痕迹。“别开门。”他按住小林要推门的手，温度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他还活着！”小林眼眶发红，“你看他在喊救命！”
“他己经死了。”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感染超过六小时，神经坏死，现在动的是尸毒。
你救他，丧尸群就会跟着冲进超市，我们三个都得喂蛆。“
老人的后背撞上超市外墙，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鸣响。
最近的丧尸扑上来，腐烂的下巴咬进他后颈。
老人的尖叫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得滚圆——那不是活人求生的光，是尸毒窜上脑髓时的抽搐。
“叮——绝望值+2。”
“叮——恐惧值+1。”
系统提示音连珠炮似的炸响。
陆沉盯着面板数字从102跳到187，喉结动了动。
阿虎攥着铁棍的手在发抖：“这...这声音是啥？”
“风声。”陆沉转开脸，余光瞥见小林别过脸时睫毛上的水光。
丧尸群拖走尸体的动静渐远，他蹲下来翻背包，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小林手心：“吃。”
“我不饿。”小林把饼干推回去，“他刚才...真的没救吗？”
陆沉没说话。
他望着玻璃上老人抓出的白痕，想起十年前矿难后，自己蹲在废墟里抓着母亲的衣角，听救援队员说“没救了”时，系统第一次在视网膜上亮起的微光。
那时他以为是幻觉，现在才明白——这破系统，专吃人间苦。
傍晚电力彻底断了。
应急灯的红光灭的瞬间，阿虎的骂声撞在天花板上：“操！
老子就说该趁白天冲出去找安全区！“他抄起铁棍敲货架，铁皮发出闷响，”再窝在这儿，丧尸没吃了咱们，黑雨都能把房顶腐蚀穿！“
陆沉摸出打火机，火苗在掌心摇晃。
火光里，小林正把最后半瓶矿泉水倒进破碗——那是他们存了三天的饮用水。“突围？”他吹灭火苗，黑暗里声音更沉，“你知道从这儿到最近的加油站要经过几条街？
三条。
每条街至少五只变异犬，两只以上的高阶丧尸。
你跑，它们追；你停，它们围。“
“那总不能等死！”阿虎的呼吸声粗重起来，“我昨天听见东边有枪声，说不定有军队！”
“军队要是还在，早来清场了。”陆沉弯腰捡起白天从货架拆的铁丝，“现在要活，得把这儿变成笼子。”他把铁丝缠在门把上，又在收银台前拉了道绊线，系上从窗帘拆的铜铃铛，“晚上有活物踩线，铃铛响；丧尸撞门，铁丝断。”
“然后呢？”小林举着打火机凑过来，火光映得她眼尾发亮。
“然后用货架堵门。”陆沉踢了踢脚边的铁货架，“推倒三个，叠成墙。
丧尸爬不进来，变异兽挤不进来——就算进来...“他摸出藏在裤腰的水果刀，刀刃在火光里泛冷，”我杀得进来。“
阿虎不说话了。
他蹲在墙角撕压缩饼干，碎屑掉在地上，混着昨夜的饼干渣。
陆沉听见系统提示“希望值+1”，没回头。
深夜的超市比棺材还闷。
陆沉靠在货架后打盹，突然被铃铛的脆响惊醒。
他摸刀的手刚抬起来，就看见一团黑影从通风管道窜下来——绿眼睛，尖耳朵，皮毛上结着黑雨的结晶，是变异猫。
“喵——”
那猫弓起背，尾巴炸成扫帚。
阿虎从二楼摔下来，铁棍砸在地上：“操！
哪来的猫——“话没说完，变异猫己经扑向他的喉咙。
陆沉的呼吸顿住。
他见过变异猫捕猎，速度比普通猫快三倍，爪尖带毒。
阿虎的脖子暴露在攻击范围内，而自己离得太远——
系统面板突然亮起刺目的光。
陆沉的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字：“信念值+5”。
他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己经动了。
水果刀划开空气的瞬间，他想起系统刚解锁的“基础格斗术”——那是下午情绪值突破200点时，突然涌进脑子的记忆：如何扭腕，如何借力，如何在0.3秒内找到猎物的致命点。
变异猫的爪子擦着阿虎的耳垂划过。
陆沉的刀从下往上挑，精准扎进它下颌。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变异猫的喉咙里发出呜咽，爪子在地上抓出五道深痕，不动了。
“叮——情绪值突破200点，解锁【基础格斗术】技能书。”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阿虎正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货架喘气。
他盯着陆沉滴血的刀，喉结滚动：“你...你刚才快得像鬼。”
陆沉用袖子擦刀，血珠顺着布料渗进去，染出暗红的花。
他没接话，低头查看系统面板——203点情绪值，比昨夜多了整整一倍。
基础格斗术的信息在视网膜上流淌，像有人往他骨头里灌了把火。
晨光透过玻璃渗进来时，陆沉在超市中央练挥刀。
基础格斗术的动作刻在他神经里，每一次出刀都比上一次快半秒。
刀风掀起小林的发梢，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阿虎还在二楼打呼噜，口水顺着楼梯缝滴下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陆沉收刀入鞘，走到窗前。
街道上的丧尸群正在往东边移动，像团腐烂的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压缩饼干——系统兑换的那箱还剩半箱，足够支撑三天。
视网膜上的情绪值面板泛着幽蓝，像块会呼吸的玉。
“该走了。”他轻声说。
小林在纸箱堆里翻了个身，梦呓般呢喃：“爷爷...别害怕...”
阿虎的呼噜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大概是醒了，正摸着铁棍找昨晚的变异猫尸体。
陆沉转身看向两个熟睡的同伴，嘴角微微扬起。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黑雨己经停了整整一夜。
这是末日以来，最适合出发的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