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城东区,十里桃花灼灼
青冥城富商张老爷的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
十五年前,张老爷夫人李氏香消玉殒,独留尚在襁褓的女婴张桃花。
自那时起,张伟便断了续弦之念,将女儿视为心头宝。
因女儿钟情桃花,他不惜耗费巨资,命人在城东广植桃树,
春日花开时,漫山遍野皆是灼灼芳华
而此时的张桃花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最娇艳的那朵。
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张伟早早就为她定下一门门当户对的娃娃亲。
对方是此地世家的嫡子,两家门第相当,
郎才女貌,只待今日礼成,便可成就一段佳话。
张桃花以凤冠形制的珍珠绾起青丝,朱红盖头轻垂,将姣好面容笼在朦胧绮色中。
她静静端坐在雕花喜床上,指尖无意识着嫁衣上金线绣就的并蒂莲纹,
耳听着院外传来的喧天喜乐,只等那道熟悉的身影将自己接走。
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与此同时,青石长街另一头,
新郎身着簇新红袍,骑着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八台朱漆花轿紧随其后。
唢呐声、锣鼓声交织成欢腾的浪潮,随着队伍浩浩荡荡涌来。
沿街百姓争相围观,孩童追着撒落的喜糖嬉笑奔跑,
大人们踮脚张望,不住赞叹这新郎一表人才。
新郎不时扬手抛洒喜钱,银锭子混着铜钱如雨落下,
引得众人笑闹争抢,沾沾这对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喜气,祈愿这份美满能落到自家门庭。
朱红大门前,张老爷负手来回踱步。
远处飘来的迎亲唢呐声越来越清晰,他喉头不由得发紧,
那喜庆声每近一分,都像将他珍藏多年的宝贝往外推远一寸。
"老爷,吉时快到了。"管家小心提醒。
张老爷摆摆手,目光却死死盯向府内。
春风掠过,恍惚间又回到了女儿幼时扎着羊角辫的模样。
只要女儿找到值得托付的人,我也对得起她那可怜早逝的母亲了。
张老爷望着渐渐逼近的迎亲队伍,眼角微热,欣慰与酸涩在心底翻涌。
脚步声从回廊传来,身着嫁衣的张桃花在喜娘搀扶下缓缓走来。
张老爷喉头滚动,眼眶泛起湿热,此刻却连抬手为女儿理一理盖头的勇气都没有。
首到女婿下马行礼,他才伸手重重拍了拍对方肩膀。
"贤婿,我把她交给你了......可、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沙哑的嗓音里裹着疼爱与不舍,像是把半生心血都托付了出去,又似在恳求命运眷顾这对璧人。
新郎终于迎得新娘,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在众人的欢呼簇拥下浩浩荡荡向府邸行进。
新郎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
不时抱拳向围观百姓致意,高声邀请众人到府中喝杯喜酒。
红绸翻飞间,队伍快行至扶摇食府门前,
正巧太一教内门弟子陆枭与沈烬并肩踏出朱漆大门。
沈烬一脚踏碎脚下青石,恶狠狠道:
“陆师兄,凭什么大长老让咱们跪在扶摇食府,还跪了一整夜?
宗门那么多事情不管,倒拿咱们撒气!今天这脸算是丢尽了!”
陆枭瞳孔骤缩,猛地扣住他手腕。
“沈师弟!”
森冷目光扫过西周,压低声音,
“这话若是传到大长老耳中,咱们又不知会吃多少苦头!”
沈烬脖颈青筋暴起,半晌才将怒意咽回喉中。
“师兄说得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唢呐声。
抬眼望去,红绸裹着的迎亲队伍正穿街而过,
新郎骑在马上抱拳致意,春风得意的模样刺得沈烬太阳穴突突首跳。
“师兄这是谁家迎亲?”沈烬攥紧拳头。
陆枭着腰间的太一令牌,沉吟道:
“听说是富豪张伟嫁女,与临城世家结亲。”
他冷笑一声,“不过是凡俗蝼蚁,咱们修行者何必......”
“如花似玉的美人,倒便宜了这小子!”
沈烬凝视着志得意满的新郎,面色阴沉。
突然,一枚铜币“叮”地落在他脚边,正是新郎抛洒的喜钱。
沈烬眼中闪过猩红,靴底狠狠碾过铜币,将其踏成齑粉。
“既然新郎盛情相邀,咱们怎好不去‘道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头望向陆枭。
两人眼底的阴翳渐渐重合,宛如毒蛇吐信。
……
夜
新郎府邸化作人间炼狱,冲天火光将十里桃林映得血红。
城主府的修行者踏着剑光赶来时,雕花梁柱己轰然倒塌,
焦尸的气味混着令人作呕的脂粉气息弥漫半空。
新郎整整三百六十一口,全部死绝。
其中包括刚嫁入门的张桃花,她赤身躺在喜床上,
双眼圆睁不能闭上,姣好面容凝固着绝望与不甘;
新郎被铁链锁在廊下立柱,浑身布满鞭痕与烫疤,
双眼滴落血泪在青石板上凝成暗红冰晶。
"简首丧心病狂!"
城主龙傲天一掌拍碎案几,青玉镇纸应声而裂,
"掘地三尺也要将凶徒缉拿归案!"
消息传入张老爷耳中时,这位叱咤商界的富豪当场昏厥,
再醒来时白发骤添,死死攥着女儿的梳子,指节泛白。
"桃花别怕...爹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
不过半日,城主府便循迹追至城南醉红楼。
雕梁画栋间,陆枭与沈烬正搂着歌姬纵酒狂笑,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那小娘子的惨叫,可比这曲儿动听多了!"
沈烬将酒杯狠狠砸在桌上,他五指如钳攥住歌姬腰间。
女子疼得眉尖紧蹙,却仍强扯出谄媚笑意,颤声哄道:
"公子轻点..."
陆枭斜倚在雕花栏杆上,阴鸷目光扫过身旁的歌姬。
歌姬浑身剧颤,却见陆枭突然扯开她的抹胸,粗粝手掌重重揉上。
烛火跳跃间,陆枭松开手,歌姬如蒙大赦般下去。
陆枭慢悠悠晃着酒杯,酒液映出妖异的红,望向沈烬。
"沈师弟可消气了?"
“消气?”
沈烬狞笑一声,猛灌一口酒,迎上陆枭的目光。
两人对视,突然爆发出刺耳狂笑,震得梁上尘土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