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奴才听您的命令,出去传今日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市井里头,己经在流传另外一个版本。”
“而且流传的速度,比奴才命人流传的版本速度快多了。”
段宴珩沉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平和一些。
用最后的耐心问道:“是什么版本?”
管家:“外头说,夫人辛辛苦苦为段家建造了祠堂,但大人您觉得,夫人出钱简首是辱没了您身为读书人的风骨,非得叫夫人拆了。”
“夫人苦劝您,说这样会让祖宗们不得安宁,但您一意孤行,说如果不拆就休了夫人,夫人只得哭着答应了。”
段宴珩气懵了:“他们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
合着现在拆掉祠堂还是自己的错了?是自己为了所谓的风骨,连祖宗都不顾了?
“还……还有……”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段宴珩咬牙:“你一次说完!这种令本相生气的事,不用分批说!”
要生气,放在一起气完了事!
管家硬着头皮接着道:“外头还说,念姑娘得知您逼着夫人拆掉祠堂,还威胁休妻,便过来找夫人耀武扬威。”
“夫人眼看祠堂被毁,本就悲愤交加,还看她挑衅,怒极了拿发簪与她拼命……”
“接着大人您英雄救美,挡在念姑娘前头,不小心被夫人扎伤。”
“您为了维护小情人,诬陷夫人谋害您,叫羽林军过来要杀了夫人,多亏长公主心怀仗义,持剑赶到,才免了夫人血溅当场……”
“眼下外头都说夫人是孝感动天之人,长公主是仗义明理之辈,至于大人您与念姑娘,是不孝不悌,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管家越说越小声,越说自己额头的汗珠越多。
他其实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颠倒黑白的流言,能传得这样有鼻子有眼的。
但是段宴珩是何等聪明人?
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铁青着脸道:“是苏玉锦的手笔,这个混淆是非的贱人!”
绝对是她,只有她才有动机且有能力去办!
段秋念白着脸道:“珩哥哥,嫂嫂她……是不是疯了?”
“难道她不知道,让那些大儒和读书人,觉得你不止薄情寡义,还不孝先祖,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吗?”
她最生气的,其实还是苏玉锦派人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名声。
但是她嘴上当然还记得将段宴珩放在第一位。
管家也是为难地道:“那些说您不孝的谣言传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就是奴才再卖力,也很难让世人相信祠堂的事都是夫人的错。”
段宴珩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一阵头晕。
握紧了拳头,对他们道:“都出去,让本相安静地好好想想。”
他觉得自己今日面如火烧,脸皮好似都被苏玉锦那个贱人活生生地撕下了。
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明白,自己不能被气得彻底失去理智。
那个贱人还有长公主撑腰,他要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办。
段秋念一脸担忧地说了一句:“那珩哥哥,你注意身体,若是不舒服,便叫我来照看你!”
段宴珩闻言,看她的眼神温柔许多,点了点头。
等他们出去了之后,段宴珩的眼神,冷不防地扫到了屋内的镜子,接着他看到自己的头被绷带绑着,两只手也被绷带绑着。
一身的伤,不见从前半点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这令他再次破防,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苏玉锦!”
却不想砸得太重,一时间手疼得不行,他想惨叫一声又觉得没面子,只好暗自忍下,把脸都憋青了,他估摸着手也砸肿了!
他今日受的所有的苦,他都会从苏玉锦的身上加倍讨回来!
……
此刻。
苏玉锦的院中。
海棠禀报道:“夫人,奴婢按照您的意思,己经将对相爷不利的话,传得沸沸扬扬了。”
“还有,管家那边也派了一些人,试图传出对您不利的话,可惜传得没咱们的人快,信得也少。”
苏玉锦一点都不意外:“我叫你让人去传流言的时候,还花了一些银子,他们只出一张嘴,速度上哪里会传得过我们?”
“再有,世人往往没那么在乎真相,他们更想听一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与首辅夫人不贤的流言相比,当然是堂堂首辅竟然是个小人,与人乱搞男女关系,更叫人想借机发挥一些。”
“因为段宴珩这几年往上爬得太快了,多的是官员想把他踩下去,这个时候,那些朝臣自然也会暗中帮我加一把火!”
见苏玉锦如此沉着悠闲地布局,凤缨心惊,赞叹道:“能将段宴珩整成这样,不愧是你!”
苏玉锦嗤笑:“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注①)。”
“当初为了让段宴珩有一个好名声,得到清流中人的一致拥戴,我暗中为他造势,花了好几百万两银子。”
“如今坏他名声,加起来也不过用了几千两。”
“相比而言,还是毁他更省钱省心。”
凤缨皱眉,她其实有些担心苏玉锦斗不过段宴珩,最后玩火自焚,再加上阿锦从前那么爱段宴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放下。
便关心地问道:“阿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
海棠也竖起了耳朵,她是夫人的人,自然也想知道夫人的想法,以后便也能知道,自己该如何更好地为夫人尽忠。
苏玉锦眼神坚决地笑道:“我是一个很认命的人,所以不管命运是打算让我丧夫后再和离,还和离后再丧前夫,我都能接受!”
凤缨:“……”
咳咳,阿锦,本宫是不是该提醒你一句,命不是这样认的呀?
苏玉锦嘴角噙着冷笑,上辈子让那对狗男女死得太轻易了,以至于他们死了,世人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坏女人,是个疯婆子!
这辈子,她不止要他们死,还要他们身败名裂,这是他们欠她的!
凤缨想起来什么了,一脸凝重地道:“可是阿锦,如今我在京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护着你、帮你,但等我出嫁之后,你可怎么办?”
“要不,我写信与东方慎说说,婚礼延期。”
“虽然他可能会不高兴,但他肯定能理解我的,知道我不能不顾你的死活!”
苏玉锦一愣,东方慎与凤缨是青梅竹马,只是后头边关需要东方家镇守,他们一家就前往边城了。
但两个年轻人还是十分相爱,只要有机会,东方慎就会回来看望凤缨。
凤缨便决定嫁鸡随鸡,去边关陪东方慎一起守国门,而这辈子和上辈子,东方慎都对凤缨极好。
苏玉锦怎么能为了自己,让好友牺牲眼前的幸福?
凤缨有多期待这场婚礼,她是清楚的。
苏玉锦立刻道:“这可不行,我还等着看你出嫁呢,至于保命的事,我也的确要你帮忙。”
“待摄政王殿下回到京城,你能不能帮我引见一番?我会在需要的时机通知你!”
说起自己的皇叔,凤缨苦了脸:“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