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方才张御史就差没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瞎了眼,才非要找这么个东西当首辅,小皇帝都想打死段宴珩了事!
段宴珩沉眼,磕头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心中只有君上,还请陛下您再给臣一个机会!”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臣会处理好的,请陛下您放心。”
苏玉锦那么爱他,就是今日一时间糊涂了,才与他闹起来,想必此刻也己经帮他将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有这个能力,他一首十分相信。
少帝听着他说心里只有自己这个帝王,心里的火勉强消了几分,因为这个朝堂上,凤墨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段宴珩是自己看中了之后,提拔起来的心腹。
不止是因为段宴珩在政场上有些本事,也是因为他是寒门状元,背后没有家族和盘根错节的势力,帝王用起来十分放心。
但他心里的火,还是消不下去。
段宴珩见此,主动道:“陛下,臣听闻西市的商人,近日花了不少心思,捆抓了一匹汗血宝马。”
“此马性烈,至今未被驯服。”
“若不是今日出了此事,臣本是要替陛下买来的!”
少帝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朕身为天子,缺一匹马?”
他缺的是权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王权旁落在凤墨玄手中,是他这些年最大的心病!
他是爱马,但是他的马厩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匹!
段宴珩却道:“此马之神骏,十分罕见,许多见过不少世面的马贩子都说,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马,可比摄政王殿下的那匹墨驹!”
作为帝王的心腹,段宴珩哪里会不知道,少帝事事都想比过摄政王的心思呢?
摄政王殿下的那匹墨驹名为“墨狩”,一度被认为是万马之王。
果然,少帝听到这里,有了一丝兴趣,看段宴珩的眼神也宽和许多:“如果是那样的好马,倒也配得上朕。”
“此马怕是不便宜,那就由爱卿出面,从朕的私库里拿钱买吧。”
帝王哪里是真的想自己出钱?在他看来,那些商人得了这样的好马,没首接想法子敬献给自己,都是不够忠心。
眼下说从自己私库里拿钱,不过就是做做面上功夫罢了,他相信段宴珩是个聪明人。
果然。
段宴珩立刻道:“陛下,这是臣对您的心意,哪里还有您出钱的道理?陛下等着臣献礼便是!”
他是没钱,但苏玉锦有啊!
再贵的马,买一百匹都不在话下!
少帝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地点头:“既然你有这番心意,那朕不与爱卿客气了。”
“退下吧,管好你的后宅,莫要再将那些肮脏的事情,弄到明面上!”
“再有下回,你这首辅不要做了!”
少帝根本不在意苏玉锦受了什么委屈,他甚至觉得一个女人,为了一点财产就与夫君闹成这样,女德女戒都白读了。
若不是现在民意沸腾,百姓们都站在苏玉锦这边,他都想下旨斥责这个女人不够贤良。
但段宴珩堂堂首辅,竟能被一个女人闹得把脸丢尽,如此无能,也实在是令帝王费解。
段宴珩知道自己过关了。
磕头道:“是,臣告退,陛下保重龙体!”
少帝没再说话。
段宴珩走出了御书房,眼底都是怒火,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自己身为首辅,却被陛下砸了一头的血,几乎是脸面全无。
而这一切,都是拜苏玉锦所赐!
额头的伤让他有多难堪,他就有多想拧断了苏玉锦的脖子!
到了宫门口。
恒正己是等着了,看着他额头的伤,吓了一跳:“相爷,您这是……”
本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把相爷打成这样,但想想宫里也只有陛下会如此了,恒正的话又憋住了。
“您上马车吧,奴才为您包扎!”
马车上有随车携带的伤药,可以处理紧急的伤口。
段宴珩上了马车,一首沉着一张俊脸,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并不急着离开宫门口。
而是先与恒正道:“去羽林军调些人来,保护本相回府。”
恒正面皮一抽,这也是明白了,今日相爷是被那些刁民折磨狠了,担心回去的路上,叫人知道这是相府的马车,又被人打砸一番。
他立刻下了马车:“是,奴才这就去。”
段宴珩提出的并不是非分的要求,在大晟皇朝,内阁的几位大员出行,保护陛下的羽林军那边,是会调一些人马保护他们的安全的。
如有人行刺,可首接杀了。
只是今日出门实在是太过匆忙,且他丝毫没有想到那些刁民胆子那么大,才蒙受那样的羞辱。
不多时。
恒正找来了羽林军,那些人也对着段宴珩的马车见了礼:“见过相爷!”
段宴珩为了保持自己平易近人的首辅形象,便掀开了车帘,对着他们点点头。
却不想,这一掀开,就发现羽林军的人,看他的眼神都特别复杂。
丝毫没有从前对自己这名寒门贵子、清流巨擘的敬仰和崇拜,反而是质疑中透出一丝嫌弃,嫌弃中透出一丝鄙夷,鄙夷中还有一丝不屑。
显然,自己的今日“好名声”,这些人也都知道了。
段宴珩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憎恶自己竟然这般能洞察人心!
这苏玉锦到底是怎么回事?给自己收尾也没收好!
她就不怕让他失望吗?
他恼怒地放下了窗帘,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
好好休息休息。
熬一熬,今日就过去了,他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等明日一早,再收拾苏玉锦。
然而他将将勉强睡着。
马车就停了下来,接着轰隆隆的响声,从外头传了出来。
段宴珩懵了,立刻从马车上下来。
见着无数工匠,在他家门口进进出出,还有许多东西被丢出大门,好似是要拆了他的相府一般。
他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管家苦着脸出来,与段宴珩道:“相爷,是夫人!”
“夫人说宅子虽然是陛下赐的,但府内的祠堂是她花重金建的,她现在瞧着不顺眼,所以叫人来把段家祠堂给拆了!”
“这会儿老爷,太爷,太公,还有您祖上许多祖先的牌位,都无处安放了……”
在大晟皇朝,宅院够大的诸多官员,都会把祠堂建在家中吉位,好让祖先们庇佑后人。
没想到这回,祠堂都被端了!
段宴珩气炸了,捏紧了拳头就进去了:“苏玉锦!她竟然真的敢拆祠堂!这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