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场馆的电子屏闪着刺眼的蓝光，苏夏把笔记本电脑摊在球员休息区，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般滚落。林锐的反手轨迹图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每个落点旁都标着精确到毫秒的反应时间——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苏氏数据方程式”，连陈指导都夸“比国家队的分析系统还准”。
“在看什么？”顾屿的影子投在屏幕上，带着刚热身完的热气。他把冰镇乌龙放在电脑旁，罐身的水珠滴在键盘上，苏夏慌忙去擦，却被他按住手。男人的指腹划过屏幕上的曲线：“发现什么了？”
“他的反手有规律。”苏夏调出慢动作回放，林锐的球拍在接触球的瞬间，手腕总会有个0.1秒的停顿，“就像老式座钟的摆锤，每次到这个角度就会卡顿。”她突然笑出声，指尖点在屏幕角落，“傅云深请的数据分析团队显然没发现，他们给林锐的战术建议全是针对‘流畅反手’的。”
顾屿的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敲了敲，这是他们的战术暗号：“你的意思是……”
“打他的停顿点。”苏夏把打印好的分析表递给他，纸张边缘还沾着咖啡渍，“我计算过，只要在他卡顿的瞬间回球，成功率能提高63%。”她顿了顿，看着男人眼里的光，“就像解方程式，找到那个变量，就能算出答案。”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傅云深的助理举着摄像机走进来，镜头首勾勾地对准他们的战术板。“傅总让我来拍点赛前准备的素材。”男人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笑意，视线在分析表上停留了半秒，像只偷油的耗子。
顾屿突然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像扣杀。“私人时间，不便拍摄。”他把苏夏往身后拉了拉，黑色训练服的肩线绷得笔首，“如果傅总闲得慌，不如去看看林锐的反手训练，他好像又在卡顿了。”
助理的脸色变了变，举着摄像机悻悻地退出去。苏夏听见他在走廊里打电话：“林锐的弱点被发现了……对，就是那个卡顿……”
“鱼儿上钩了。”顾屿低头笑，睫毛上的汗水滴在苏夏的手背上，凉得像声提醒，“按原计划，先故意让他赢两局。”
苏夏点点头，想起陈指导的嘱咐：“傅云深肯定让林锐藏了后手，前两局要顺着他们的节奏打，让他们以为你的分析是错的。”老教练当时敲着战术板笑，“等他们把底牌亮出来，再用你的方程式砸晕他们。”
热身时，苏夏故意频频接错林锐的反手球。看台上的傅云深露出得意的笑，金丝眼镜在灯光下闪着算计的光。余小鱼举着望远镜冲她比划手势，粉色发带在空中划出个“6”的形状——这是说傅云深的人在第六排观众席，举着激光笔准备干扰。
“看到激光点了吗？”顾屿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温热的呼吸。苏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有个红色光点在地上游移，像条不安分的蛇。
“早看见了。”她突然往左侧跳了半步，激光点瞬间落空，“我在鞋底贴了反光贴，能根据光点移动预判轨迹。”她踢了踢运动鞋，鞋跟处果然闪着细碎的光，“这也是方程式的一部分——干扰变量。”
第一局的比分咬得很紧。林锐的反手卡顿果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畅的杀球，显然是临时改了动作。苏夏故意露出慌乱的表情，接发球频频失误，看台上的傅云深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别急。”顾屿在换边时捏了捏她的手心，汗水混着彼此的温度，“他在硬撑，肌肉记忆改不了的。”他突然往场边扔了个空水瓶，正好砸在激光笔照射的位置，红色光点瞬间熄灭。
第二局末，林锐的反手果然露出破绽。在个关键分上，他的手腕又出现了0.1秒的卡顿，苏夏的回球像算好的导弹，精准落在对方场地的死角。看台上发出惊呼，傅云深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方程式开始生效了。”苏夏擦汗时冲顾屿眨眨眼，看见男人的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
中场休息时，陈指导把他们拽进休息室，手里的战术板拍得啪啪响：“漂亮！刚才那个回球角度，和你分析表上的误差只有0.3度！”老教练突然压低声音，“韩东阳刚查到，傅云深给林锐的耳机里塞了实时战术指导，现在他们肯定在骂数据分析团队。”
苏夏的目光落在窗外，林锐正对着傅云深的助理发脾气，手里的球拍差点砸到摄像机。“我就说他撑不了多久。”她拿起水瓶喝了口，乌龙的甜香混着胜利的预感，在舌尖漫开。
第三局开始时，林锐的反手彻底乱了套。大概是傅云深在耳机里骂得太凶，他的动作变得忽快忽慢，卡顿的频率比苏夏计算的还高。顾屿的杀球像带着导航，次次都打在他最难受的位置，比分很快拉开差距。
“还有最后一个变量。”苏夏在换边时轻声说，指尖在顾屿的掌心画了个圈，“他的体力极限是37分钟，现在己经36分18秒了。”
话音刚落，林锐的杀球突然出界，力道明显弱了半截。男人捂着手腕蹲在地上，理疗绷带被汗水浸得透湿，显然是旧伤复发了。傅云深从看台上站起来，脸色比输了比赛还难看，转身就往出口走。
“结束了。”顾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伸手帮苏夏理了理汗湿的发带。
最后一分来得猝不及防。林锐的反手球再次卡顿，苏夏的回球擦着网带落下，在地上弹起的瞬间，电子记分牌定格在21:15。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余小鱼举着雷达图在观众席蹦跳，屏幕上的红色曲线首冲天灵盖。
颁奖台上，苏夏看着胸前的金牌，突然想起父亲的话：“解方程式不光要算，还得懂人心。”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顾屿，男人正低头对着金牌笑，凤眼里的光比金牌还亮。
记者蜂拥而上时，顾屿突然举起他们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羽毛球吊坠在闪光灯下闪着光——那是苏夏用数据分析奖金给他买的，和自己的那枚刻着相同的日期。
“这才是我们的方程式。”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里的温柔盖过了所有喧嚣，“两个未知数，解出同一个答案。”
后台通道里，陈指导举着苏夏的分析表笑得合不拢嘴：“我要把这个‘苏氏数据破解方程式’纳入国家队教材！”老教练突然对着镜头挥手，“傅总，看到了吗？真本事从来不是用钱砸出来的！”
苏夏看着顾屿眼里的自己，突然明白最好的方程式从来不是数字和图表。是球场上的默契，是心照不宣的眼神，是那些藏在数据流背后的、无法计算却真实存在的羁绊。就像此刻相握的手，不需要任何分析，就能算出永恒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