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无声息地落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之间，窗外灯火流离，沈音音坐在沙发上，捧着手中的茶，手指却不自觉地捻动着杯沿。
顾之的病情稳定下来后，便被送回了公寓静养。
那张熟悉的病床照片在微博刷屏，她看着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沉默。
不是心疼，也不是依恋，是某种……责任感。
手机响了一下，是顾之的语音：
【我没事，你别太担心，项目版本我补上了，你安心睡觉。】
他声音依旧温和，但有些沙哑。
沈音音靠在沙发背，仰头望着天花板。
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在国外实训时，有一次数据误删，整组人一夜没睡，只有顾之，坐在电脑前敲了十几个小时，把所有系统逻辑从头构建了一遍，最后交稿时间压线交上。
那时的他，眼中就像有火。
一种执着到冷静的倔强。
那样的男人，如果爱一个人，会是怎么爱的？
她没细想，但心底的某个角落开始隐隐摇动。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顾之拎着早餐站在门口，身形略显单薄。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沈音音皱眉。
“我想早点看一下你昨天改的流程图。”他说得自然，像每天这样照面是习惯。
“你不用这么拼。”
“我不是拼命，我是在守着我相信的事。”顾之望着她，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却坚定，“还有——守着我想要的人。”
空气静了一秒。
沈音音避开他的眼，低声道：“顾之，我们之间是合作伙伴，不该……”
“音音。”顾之轻声打断，“你一首在抗拒，是因为我不是陆寒州，对吗？”
她猛地抬头。
顾之没有质问的语气，只是平静陈述。
“你害怕是替代，怕自己是为了报复他才答应我。”
“可我从没把你当成谁的影子，也不愿做谁的替代品。”
“你要走，我不会拦。但你要留下，就该知道我不会是空位上的暖身者。”
沈音音的喉咙动了动。
良久，她声音极轻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顾之轻笑：“我宁愿你真伤害我，也别一首把我关在门外。”
“我不怕疼，就怕你连选择都不愿给我。”
两人对视着，气氛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僵持。
这时，秘书推门而入，打破沉默：“沈总，外面来了几个投行代表，说是代表某海外资本方‘赛英集团’，希望和您面谈。”
沈音音立刻站起，眉头微蹙：“他们突然造访？”
“对方说有重大合作意向，但不提前透露内容。”
沈音音眼神沉了几分：“安排会议室，告诉他们，半小时后见。”
顾之跟着她走出办公室，低声道：“我查过，‘赛英’三个月前刚收购了一家本地AI平台，和陆氏曾有多次资金交汇。”
“你怀疑背后是陆寒州？”
“他惯用资本迂回战，从来不亲自下场。”
“你准备怎么回应？”
沈音音停下脚步，微微一笑：“他以为，我还和过去一样，会被情绪裹挟。”
“可现在的我，只看利害，不看人情。”
—
会议室内，‘赛英集团’代表开门见山：“我们希望获得联盟20%的技术入口权限，愿意在当前估值上溢价30%入场。”
“技术数据、用户行为数据、核心算法结构，我们希望有最低限度的读写权限。”
沈音音没说话，顾之眉头先拧起。
“你们这是资本控场，而不是合作。”
“我们并不干预开发节奏，也不会参与管理权。”
代表笑着说道：“沈总，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中，没有海外资源，是很难完成下一轮B+轮融资的。”
“您个人可以拥有绝对控制权，但联盟需要全球渠道。”
“当然，我们的一个附加建议是，希望联盟能引入一位战略顾问，我们会提名——陆寒州。”
会议室陷入一秒钟死寂。
沈音音缓缓抬头，眼神冷漠：“谢谢你们帮我确认了一件事。”
“这不是合作，而是收编。”
“我不卖公司，也不卖灵魂。”
“请回。”
她的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有力。
几位代表站起，有人冷笑：“沈总太年轻，总有一天你会懂，有些东西不是靠理想能走下去的。”
“你错了。”
她站起身，语气铿锵：
“我靠理想，也靠实力。更靠清醒。”
“送客。”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之望着她，眼中像盛满骄傲。
他笑了，轻声道：“沈音音，你让我越来越无法抽身了。”
沈音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也终于，能坦然面对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