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放下手中的刀,抬眼看向两位领导。
“这位是理工大学的张校长。他听说你的手艺了得,特意过来考察学习,顺便呢,也想验证一下某些同学的评价是否属实。”
李国华做着介绍。
陈琪表情平静,微微颔首:“张校长好,李主任好。”
张为民背着手,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走到窗口前,但鼻翼却不受控制地翕动着。
他轻咳两声,装作严肃道。
“小伙子,听说你做菜很有一手?粉丝都跑到我们理工大来闹事了。”
“今天,我老张就亲自来尝尝,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说着,他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操作台上刚出炉的西红柿炒蛋。
香,这味道真是香迷糊了。
陈琪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旁边蜿蜒的队伍:“排队。”
“啊?”张为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堂堂校长,到学生食堂吃饭还要排队?
李国华在一旁忍着笑,打圆场道。
“老张,规矩,规矩嘛。陈琪同学这里,一视同仁,都得排队。”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也黏在那西红柿炒蛋上挪不开。
这味道啧啧....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张为民看看那长得吓人的队伍,再看看操作间里所剩无几的食材,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这得排到什么时候?排到我们,怕是什么都没了吧?”
他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小伙子,这样,我们不让你白忙活,我们付钱!双倍!不,三倍!给我们仨一人来一份,行不行?就当是考察调研的工作餐!”
他指指自己,李国华和秘书小王。
“不行,本校学生都不够。”
陈琪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旋余地。
他甚至连头都没抬,继续处理着手边最后一点配菜。
“为什么不行?” 张为民急了,声音都拔高了:“我们又不是不给钱!我们可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排队的学生们七嘴八舌地打断了。
“领导!不能插队啊!”
“对啊对啊!我们都排了快半小时了!”
“就是,陈师傅的规矩就是排队,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
“张校长,您想吃也得排后面去!我们理工的学生都排着呢!”
那个本来还替理工食物打抱不平的打架男,捂着脸,梗着脖子喊了一句。
他没想到闻到香味后,脚步竟不由自主的就加入到排队的队伍。
他相信这味道拌鞋底也好吃了。
“你看你看,”
李国华摊手,一脸“我早说过”的表情。
“老张,群众意见大得很呐!别说你了,上次我想插个队尝尝鲜,都被这帮小崽子给哄下来了。”
“这小子,现在轴得很!”
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但眼神却颇为欣赏地看着陈琪。
张为民被噎得够呛,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鼻尖萦绕的香气又让他馋虫大动,百爪挠心。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恳求对陈琪说。
“陈同学,通融通融?你看,我们这么大老远跑来,就为尝一口,证明一下我们理工食堂的清白嘛!”
他试图把事件上升到两校荣誉的高度。
陈琪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圈群情激奋的学生队伍。
“您看到了,学生们不同意。规矩就是规矩,食材也有限。”
张为民被那眼神看得一滞,又急又馋,转头抓住李国华的胳膊。
“老李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是他们学校的领导!你想想办法!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这香味……这香味也太勾人了!”
李国华被他晃得头晕,苦着脸:“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小子油盐不进,只认排队。”
“我这个教导主任,在他这灶台前,说话也不好使啊!”
他眼珠一转,凑近张为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要不……咱们明天?明天早点来?”
“明天?” 张为民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来:“明天?明天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呢!而且明天就能排到了?你看这队伍!”
李国华嘿嘿一笑,也压低声音:“这样,老张,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豁出我这张老脸了!”
“明天,我!李国华!亲自起个大早,五点……不,西点半!我就来这儿给你排队!保证让你吃上第一份热乎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张为民狐疑地看着他:“你?西点半?真的假的?别蒙我!”
“嘿!我老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李国华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挤眉弄眼,“不过嘛……这排队费神费力,明天的早茶……”
“我请!东门那家新开的粤式早茶,随便点!” 张为民立刻会意,拍板定下。
“成交!” 李国华眉开眼笑。
两个老顽童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迅速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张为民虽然还是馋得不行,看着窗口的西红柿炒蛋一份份减少,心如刀割,但好歹有了盼头。
他恋恋不舍地吸了吸空气中最后一点残余的香气,对陈琪无奈又带着点服气道。
“行,小伙子,有原则。我老张……服气!明天,明天我再来。” 他又瞪了一眼李国华:“老李头,记住你的话,西点半,我等你电话。”
李国华连连点头:“放心放心!”
这时,陈琪刚好将最后一份西红柿炒蛋做好。
他没有递给任何排队的学生,而是径首端到了窗口侧面,递给了抱着琴谱认真研究的萧玉琪。
“你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不止一点。
“啊?我……我没排队……” 萧玉琪有点懵,脸微微发红。
“这是边角料,不算正式份。” 陈琪解释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快吃,凉了。”
萧玉琪看着那份虽然说是边角料,但却香气扑鼻的西红柿炒蛋,乖乖接了过来,小声道:“谢谢陈同学。”
这一幕,恰好落在正准备离开的张为民和李国华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