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朦胧的银白。林溪把安雨泽扶到床上时,胳膊己经酸得快抬不起来。男人的衬衫被汗水浸得半湿,领带歪在颈侧,呼吸粗重,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又藏着一丝压抑的难受——大概是领口的扣子勒得太。
她替他脱掉皮鞋,把被子拉到他胸前,指尖刚碰到被角,就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眉头蹙得更紧,手无意识地抓着衬衫领口,像是想扯开又没力气。
林溪的脚步顿在床边。月光落在安雨泽的脸上,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泛红的脖颈。那枚银色的衬衫扣陷在皮肉里,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看着就让人觉得难受。
“安总?”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他。
安雨泽没应声,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喉间的闷哼变成了细碎的喘息,像只被堵住口鼻的困兽。
林溪咬了咬唇。她该走的,钥匙己经找回来了,人也送到家了,再待下去不合适。可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想起安雨泽胃不舒服时那只按在腹部的手,想起他喝下那碗粥时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刚冒头的退缩,又被犹豫压了下去。
她慢慢在床边坐下,指尖悬在他的领口前,微微发颤。衬衫的料子是挺括的纯棉,带着他身上的酒气和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她在秘书处偶尔闻到过的、属于安雨泽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碰到那枚冰凉的扣子,小心翼翼地往下解。
金属扣和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的动作很慢,生怕弄醒他,睫毛低垂着,能看见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和自己因为紧张而放大的影子。第一颗,第二颗……首到解到第三颗,领口松开,安雨泽的呼吸明显顺畅了些,眉头也渐渐舒展,喉间的闷哼变成了平稳的呼气。
林溪松了口气,正要收回手,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撞进安雨泽半睁的眼睛里。他的眼神还蒙着层醉意的雾气,焦距涣散,却牢牢地锁着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他的手心滚烫,带着酒气和体温,攥得不算紧,却让她动弹不得。
“别……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撒娇的孩子。
林溪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她想抽回手,指尖却触到他掌心的汗,和他无意识收紧的力道。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和那层雾气后面,一闪而过的脆弱——那是她在酒局上、在办公室里,从未见过的样子。
“安总,我……”她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安雨泽没再说话,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像是又睡着了。可那只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依旧牢牢地牵着她,仿佛那是能让他安稳入睡的唯一依靠。
林溪坐在床边,被他攥着的手腕渐渐发烫。房间里很静,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她忽然想起白天在办公室,他喝下那碗粥时低头的样子,想起自己写下“他喝了”时的雀跃——原来有些靠近,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瞬间。
她不敢动,也舍不得抽回手。就那么坐着,任由月光把影子拉长,任由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悄悄滋生出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