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富”是黑狼犬。黑狼犬属于大型烈性犬，因其强大的攻击能力和高度的警惕性，上饶将其列为禁养犬种。
所以“来富”的去处又成了问题。
桑小榆耷拉下脑袋。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可以养。”
一个戴墨镜、高马尾、烈焰红唇的女人走进来，警察有认识她的，都毕恭毕敬地称呼她“周总”。
助理律师在桑小榆身后说：“原来是她！”他解释说这个周总有一个安保培训基地，有养犬和训犬资质。而且周总在部队就是军犬训练员，转业到地方公安做过警犬基地主任。“来富”交给她可以放心。
“狗你还养着！明天我把证给你办好送来。我们家天翼说这狗可能只认这个地方。”
“张天翼醒了?”
“就清醒了一下，又深度昏迷了。不过他交代的事，我们家绝对办好。”周总摘下墨镜，揩了一下眼角，“桑小榆是吧，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天翼说了，不要难为你。”她的话音带了哽咽。
这让桑小榆更加难受了。
她问：“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来富”突然呜呜一声站了起来，那意思它也要去。
“不用。他傍晚过来。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周总戴上墨镜。“你知道，老张家就这一根独苗，老爷子心疼得紧，这次出事，老爷子请人来为天翼祈福。最后认为回到出事的地方最有效，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如果给你造成什么不便或损失，你找我。”
周总递过一张名片。助理律师赶紧递上他的名片，自我介绍说自己会全权代表桑小榆。
桑小榆没有纠正，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助理律师好歹是当地人。
然后周总就和警察交涉去了。
桑小榆愣愣地看着周总健美的背影：“她是张天翼警官的妈?”
“继母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他家二女共事一夫在我们当地不是新闻。”
“那不犯了重婚罪吗？”桑小榆觉得不可思议。
“那倒没有。可能是离婚不离家吧，不过三人能长期和睦共处的真不多。”
“你为什么不给我你的名片?”
“啊，不用吧，我就带了一张。”助理律师挠着头笑。
“你也没介绍你自己的名字。”
助理律师更囧了：“那个——我……姓操，操场的操。操宥利。”
“那个……张天翼他们家做什么的？”
“什么赚钱做什么，挺传奇的。咱们江西上饶是革命老区，红色历史丰富。这些活下来的不是参军就是拥军，家家都有革命历史。然后就相应的有一些人脉资源喽，但也不是有人脉就行的，要抓住时机，敢打敢拼，又得能认清形势，知进知退。总之张老爷子是有本事的。”
助理律师一脸敬服，这让桑小榆对他也更高看了一分。背后议论别人时，更显本人品性。
看来周总的沟通很顺畅，警察们很快离开了，还留了人维持秩序。
之后，桑小榆就看到了那些神剧短视频里都不敢演的场景。
清一水儿的黑西装配墨镜，各个都不是拿来充场面的壮汉，行动迅速，训练有素，把路面上维持秩序的反衬得跟闹着玩似的。
他们有三个进来观察地形，然后退回去，工兵铲进来把路面整平，然后铺上红毡。主要是这个氛围说红毯不合适。
然后有人撑起巨大的黑伞，把裹在病号服里的张天翼抬了进来，放在他被发现时的地方。
桑小榆忍不住惊呼：“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的！”
她前面脸色也不好的急诊科医生微微偏头：“病人伤口使用了透明膜敷料，具有良好的透气性，能保护伤口防止外界细菌等污染物侵入，还可让伤口保持一定度，促进愈合，而且便于观察伤口情况，可以及时发现感染迹象。所以这倒不是大问题。但是现在是傍晚时分，气温变化，还有环境卫生情况……病人家属签了责任书的，我们能说什么呢。”
什么大师搞的这种名堂，不会真的还要在这里跳大神吧？
穿和尚道士衣服的倒是一个也没来。
周总挤过来小声问桑小榆：“现场当时有一件白衬衣和一条狗?大师说要完全还原现场。”
桑小榆说：狗在小屋里，不在吗？
想想自己这不废话，在的话还跑来问她干什么！
她吐吐舌头，赶紧跑过去。
还真不是不在，是不给。“来富”护着那件白衬衫，对着陌生人龇牙咧嘴。
“你们别吓它！”桑小榆分开人走到“来富”跟前。
“来富不怕！”桑小榆单膝跪地，捧起“来富”的狗脸，“你要去看张天翼?”
“来富”呜呕一声，退了半步，仰起脸首视她的眼睛，桑小榆目光没有躲闪，很坚定地点头，“来，带上衣服，跟我走！”
“来富”果然叼起那件白衬衫，跑在桑小榆左前方。
这狗果然是经过精心调教的。
“来富”把白衬衣叼到张天翼身边，用嘴巴扯着一点点给他盖上，然后自己趴下，很忧伤地看着躺在那里的张天翼。完美的现场还原。
桑小榆也得以看到那位大师，一个矮瘦的、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看上去西十来岁，稍微有点谢顶，穿一件普通的POLO衫、休闲裤配休闲皮鞋，中规中矩。他的眼神也没有精芒外露，神情举止也都平常，甚至给人感觉有点木讷笨拙。
大师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狗，皱眉，摇头，屈指掐算了一下，又问张天翼父母，似乎十分不解，他又伸手探张天翼的脉息，又握狗的爪子，好像还跟狗说了句什么。
最后大师对张天翼的父母说，张天翼需要住在这里首到魂魄稳固。不能随意离开。
如果不是爷爷遗嘱里特别要求不能转手，桑小榆宁愿把这个桑园送给张天翼。
张天翼的父母说大师说了，桑园的一切包括主人都不能变。
他们会把这里改造成适合张天翼休养的病房，外部结构不变。
同时他们也表态，不会因为张天翼在这里受伤追究桑小榆。他们还要给桑小榆一笔补偿款。
桑小榆说钱就算了，维持原状就行。周总说你是房东，我们是租客，还是你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