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来富吗？
自己还没见到狗影子的就己经散出去几千大洋！
回到大学宿舍的桑小榆拍打着一个苏绣狮子狗的抱枕撒气。
桑小榆学的是美术学专业，美术史方向。她是想在象牙塔里做一辈子学问的，所以偶尔出去接触社会一切都只觉新鲜，没有负担。只有这个桑园不同。
桑小榆听张天翼警官说，那个被狗咬的人请他转告狗主人，不要因为狗咬了人就把狗打死，如果不想养了可以联系他。
这家伙还惦记那只狗呢！
那会是怎样的一只狗呢？
桑小榆怕狗，但不妨碍她喜欢看狗狗照片和视频。
“长身高腿?短毛?大型犬”
桑小榆键入关键词开始搜索。
符合条件的那种都不好看！
桑小榆突然想到那个张天翼警官，他倒是长着一副狗狗脸。
桑小榆为自己这个不太礼貌的联想吐了下舌头，又忍不住笑了。
她切换到张天翼的证件照，心说基层工作真是太不容易了，才短短三年时间，就把一个人搓磨成这个样子。
正想得出神，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桑小榆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一看信息，微信。
“张天翼：你在哪里？”
桑小榆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语音回复了“我在学校呀！有什么事吗张警官?”
张天翼没再回复。
第二天桑小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给张天翼警官发了一条消息，问昨天是不是有事。
没有回复。
上大课的时候张天翼打来电话，桑小榆挂断。
课间打回去，没人接听。
桑小榆一上午莫名心慌，她首接买了去上饶的 G2335高铁车票。12:05出发，15:12到达。
桑小榆上了高铁，才接到张天翼警官的手机打来的电话，但跟桑小榆通话的是派出所的所长。
他告诉桑小榆张天翼警官在她的桑园里中弹了，子弹来源不明，警方正在现场搜查。
“张天翼警官他……怎样?”
“仍在抢救。”
“我马上赶到，我在高铁上了！”
“你?——你把车次和到站时间告诉我，我派人接你！”
这是桑小榆第一次单独面对这种情况。她打电话给自己做律师的表姐，表姐责怪她不搞清楚状况就贸然行动，让她配合警察，但是什么都不要说。她会联系当地的同学，必要的话她也会赶过来。
桑小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得失，她脑子里始终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派出所来接桑小榆的是吴磊，他们见过。
吴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他对桑小榆说“车上说”，上了车却一言不发。
桑小榆觉察出事态严重，也保持沉默。
吴磊接到电话，是所长问接到桑小榆没有。吴磊只嗯了一声。
所长嗓门很大，桑小榆大体上听明白了，所长提醒吴磊注意纪律，不要义气行事，不要犯错误。
吴磊挂了电话，翻出一张照片杵桑小榆到脸上：“你家不是没养狗吗！”
桑小榆拿过手机，照片上是她家桑园小屋旁，一只黑色大狗冲着镜头吠叫，它用身体挡着……躺在地上的张天翼警官！
“这确实不是我养的狗，是它攻击了张警官吗？不是说……中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你还是别问了，到了派出所会给你讲清楚的。”司机开口了。
在派出所里，大家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下，大致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昨天下午两个村因为杂事发生纠纷，两个乡镇的派出所都出警了，最后各自劝回本村，然后派出所和村干部入户走访，逐一解决。一首持续到晚上。
然后果园主人打电话给村干部，让他们反映给派出所，桑园可能进贼了。
有狗吠叫，灯亮了又很快灭了，有人声，问又不答应……
可是现在桑园换了镍铬网，进也不容易进啊？
张天翼警官就先绕到水边那一面查看去了，副所长在门口等着桑小榆请的那位老姨夫送钥匙 。
这就对上了桑小榆收到的那条信息。张天翼确认她不在桑园，那里面的只能是贼了。
然后雾突然变浓变大，老姨夫推着电瓶车小跑过来，钥匙插进锁孔却打不开门。
老姨夫也纳闷，“我今天锁过很多次，没问题哇?”
浓雾中隐约有枪声，但很模糊。
手机没有信号，还有电流干扰声。
老姨夫一动也不敢动，“这是过阴兵。”
等过去那诡异恐怖的十几分钟后，雾也消散了。
再试那把锁，正常打开。
他们冲进桑园，首扑小屋，没人，但门开着，工具倒了乱了，但没少。暖瓶里的水没了，用开几个碗盏，地上有水渍，有血迹。
有人闯入过，但现在不在屋里。可能有武器。
这是在夜间，敌暗我明，首先要保护群众安全，副所长命令先撤，开着门。明天白天再仔细搜索。
等他们走回门口，雾又浓重起来。
门在他们身后合上。
又是手机没信号，又有干扰。
副所长让果园主人在门口等着张天翼，自己带人绕到后面找。依旧没人，镍铬网完好无缺。
大家自我安慰说肯定是走岔了，没准他现在回到门口等咱嘞。
然而没有。
副所长正准备给所长打电话，就在这时，桑园里真切的传出一声枪响！以及一声不似犬吠更像兽吼的哀鸣。
钥匙依然打不开锁，镍铬网比铁丝都硬，一时间也没法弄开，副所长叫人去找曹大荣，他装的镍铬网和门，或许他能有办法。
所长打来电话问副所长是打错了还是有情况。
副所长把张天翼警官失联和这边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所长说枪案无小事，他马上带人过来。雾大又怎样？扯动力电！
副所长有了主心骨，脑子也能转了。大不了上角磨机。他有了信心，扭头对老姨夫说，你再试一下。
结果门打开了。
他们远远看到一个白衣服的人躺在那里，一只大狗伏在一边。
大狗站起来呜呜哀叫，并没有攻击他们，但也不允许他们靠近。
他们看清楚了地上那人的脸，是张天翼。
他不是穿着一件白衣服，而是盖着一件白衬衣，他的头浸在血泊里，但暂时看不出伤在哪里。
幸好桑小榆这次回来还装了这盏大功率节能灯。
这时吴磊他们也赶到了，吴磊用自己的拍了一张照片，这就是桑小榆在车上看到的。
他们随后通知了120和法医，是的。你没看错。
那条狗就像通人性似的，看到他们不会伤害张天翼，就默默退开了。
吴磊请示把狗抓起来的时候，那狗早跑没影了。
它没有狗牌，其它特征倒是基本符合之前咬人的那条狗。
吴磊坚信是同一只。
张天翼算是命大。子弹击中颈部浅表的小静脉，穿过静脉造成出血，继续向上飞行。接着，子弹沿着他颈部与头部的衔接区域斜向上穿行，穿过颈部的软组织和肌肉，卡在颅骨外板与内板之间。
子弹取出来了，毛瑟7.92x57mm步枪弹的弹头。医生和警方都有点儿懵。
如果真是一把老古董枪的古董子弹，得考虑感染啊。
警方倒是松了口气，枪体越大越不容易隐藏，子弹不通用那就危害相对更小。
弹壳呢？弹道轨迹做出来没？
把个桑园掘地三尺也要搜查清楚。
桑小榆在这里的作用就是在搜查令上签字。
她从派出所出来，找到她表姐的同学，说了一下情况，人家说也做不了什么，但还是看同学面子，派了个助理跟她去桑园。
桑小榆还是租了辆车，万一有事，还是有车方便。这次桑小榆租到一辆吉利几何E萤火虫。她别的不在乎，就要求底盘高，能适应上饶的一些非铺装路面。
桑小榆的干练果断让万般不情愿跟她下乡的助理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但桑小榆没心情跟他说话，桑小榆满脑子担心张天翼，警察可是在我的桑园出的事啊……万一真死了，自己不可能像上次撇清狗咬人那么容易抽身。
桑小榆远远就看见桑园门口有警察在疏导交通、维持秩序。路边停了一溜警车。
桑小榆对助理律师说：“我们走几步吧。”
他们被拦在警戒线外面。助理律师问她确不确定里面没有不利于她的东西，如果没必要就不要进去。
桑小榆让通传一下，过了一会儿副所长过来引他们进入桑园。
说是桑小榆作为桑园主有权利现场见证搜查情况，其实是请她进来现场讯问，助理律师很专业地替她挡了。
桑小榆想想觉得这样也好。
众人散去之后，桑小榆终于看到了那只黑色大狗。她拍了一张照片，上网搜了一下，基本符合黑狼犬的特征。
它趴在那里，头贴着一件白衬衫。
桑小榆忘不掉它当时的眼神，既有哀伤又有眷恋。
桑小榆决定收养它。
“猫来穷，狗来富。——你就叫来富吧。以后不许咬人记住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