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的地下,存在着一个与地面上的阳光和温暖截然不同的世界。
“根”的基地。
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混杂了泥土、药剂和血腥味的、令人作呕的潮湿气息。墙壁由冰冷的岩石砌成,唯一的照明,是镶嵌在墙壁上、那些燃烧时不断发出“噼啪”声的惨白色火把。
火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志村团藏,这个木叶村的“暗”,正端坐于他那张由不知名巨兽骸骨制成的座椅上。
他那张缠满绷带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只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冰冷的光芒。
在他的面前,一名戴着山中一族特有的、额头上刻有“心”字的“根”部忍者,正单膝跪地,用一种毫无波动的声音,将刚刚通过秘术从火影办公室窥探到的全部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有害的辐射’?‘影响脑部神经元的链接’?……三代目让其自行离去……以上,就是全部内容。”
汇报结束,团藏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那名忍者立刻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办公室内,只剩下团藏一人。
他缓缓拿起桌上那两份关于“琉璃坑”和鸣人体术的报告,与刚刚听到的情报,逐字逐句地进行比对。
良久,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冷笑。
“猿飞……”
他自言自语,声音在这空旷压抑的地下空间中,显得格外阴森。
“你的眼睛,你的思想,己经彻底被‘火之意志’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给糊住了。还真以为是漩涡一族的什么狗屁血继限界?什么先祖之灵的传承?”
“老糊涂!”
他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木叶村地下结构图前,目光在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的通道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代表着火影办公室的那个红点上。
“血继限界是‘天赋’,是天生的,是独一无二、无法被复制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只独眼中,燃烧起名为“野心”的狂热火焰,“但那个九尾小子说的,是‘计算’!是‘理’!”
他猛地转身,对着阴影处的两道身影,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喝道:“山中风,油女取根,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属下愚钝。”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单膝跪下。
“这意味着,那根本不是一种‘天赋’!”团藏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而是一种‘技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更高维度的、可以用来解释和干涉世界的力量运用技术!一套可以被理解、被学习、被分析、甚至被……量产的终极知识体系!”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黑暗。
“想象一下,”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如果我们‘根’,能够破解这套‘技术’,我们将能打造出一支怎样的军队?”
“我们的士兵,将不再需要繁琐的结印,不再依赖于个人的查克拉属性和天赋。他们只需要通过‘计算’,就能从‘粒子’的层面,去瓦解敌人的一切忍术!他们的一拳一脚,都能精准地‘计算’出敌人的破绽,轻易地将那些所谓的体术高手撕成碎片!”
“届时,整个忍界,都将在木叶的……不,是在我的脚下颤抖!这才是真正的、绝对的和平!”
山中风和油女取根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但他们的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从团藏大人的话语中,看到了一个令人战栗的、疯狂的、却又无比的未来。
这就是团藏。
与倾向于用“血统”、“意志”这类神秘主义思想来解释未知现象的猿飞日斩不同,团藏的思维,是彻头彻尾的、极端的功利主义和工具理性。
在他眼中,一切力量,无论多么神秘,最终都必须也必然可以被解析、被掌握、被复制,成为他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
鸣人,就是他眼中最完美的、通往新世界的“钥匙”和“原型机”。
狂热过后,团藏迅速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想要得到这枚“钥匙”,最大的阻碍,就是猿飞日斩。
那个老家伙虽然糊涂,但对人柱力的保护欲却强得离谱。硬抢,是绝对的下策,只会将鸣人彻底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他要的,不是一个充满仇恨的敌人,而是一个心甘情愿走进“根”的大门,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的“完美兵器”。
他回到座位上,再次拿起了鸣人的个人档案。
这份档案,远比火影办公室的那份要详细得多。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鸣人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细节:被村民排挤的白眼、被同龄人孤立的落寞、深夜里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的背影……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这些冰冷的文字中剖析着鸣人的内心世界,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弱点。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两个反复出现的名字上。
海野伊鲁卡。
水木。
“根据心理评估报告,这个名叫伊鲁卡的中忍,是鸣人目前唯一的感情寄托和精神支柱……”团藏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人的生命敲响倒计时。
“就像一棵大树,只要砍断了它唯一的、深入地下的主根,任凭它枝叶再如何繁茂,最终也只会轰然倒下,任人宰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一个恶毒而周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即将到来的忍者学校毕业考试,以及那个因为嫉妒而对鸣人心怀不满的中忍教师——水木,将是他计划中,最完美的棋子。
“水木会怂恿鸣人去偷取‘封印之书’,以此作为毕业的‘特殊途径’……”团藏的眼睛眯了起来,“猿飞肯定也知道,他会把这当成一次对鸣人的考验,一场让伊鲁卡和鸣人加深羁绊的‘英雄救美’式戏码。”
“愚蠢的妇人之仁!”
团藏冷哼一声。
“我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戏里,加上一点点‘意外’。”
他决定,不仅不阻止水木的阴谋,还要在暗中,不动声色地“帮助”他。
他要让水木的计划进行得更“顺利”,让水木能爆发出更强的“潜力”,从而将伊鲁卡逼入真正的、十死无生的绝境。
最终,“合情合理”地,死在“叛忍”水木的手中。
届时,失去了唯一精神支柱的鸣人,会因为“偷窃封印之书”和“害死伊鲁卡老师”的双重罪名,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与自责之中。整个村子对他的恐惧和排斥,也将达到顶峰。
到那时,他再以“唯一接纳者”的宽容姿态出现,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颗己经破碎、浸满绝望的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任何一种形状。
完美。
“山中风。”团藏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
“去,亲自盯住中忍水木。在毕业考试前后,给他提供一切必要的‘便利’,确保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到最后一步。”
“是。”
“另外,让取根带一组人做好准备。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确保海野伊鲁卡……”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口吻,吐出了最后的西个字。
“‘因公殉职’。”
“是!”
山中风和油女取根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一场针对鸣人和伊鲁卡的巨大阴谋,就此拉开了序幕。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在鸣人体内那片永恒的、橙红色的封印空间里。
透过与鸣人相连的意识,模糊地感知到外界那股如同毒蛇般缠绕而来的、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查克拉波动后,江离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哦?终于坐不住了吗,木叶最大的‘癌细胞’。”
“想拿伊鲁卡老师来当突破口,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啊,你这次面对的,不是一个无助的、渴望被认可的小孩。”
他伸了个懒腰,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落在了那个自以为是棋手的阴谋家身上。
“就让你看看,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你的那些阴谋诡计,到底有多么可笑。”
“正好,拿你引以为傲的‘根’,来给鸣人的‘核遁’,做第一次实战的威力测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