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压低声音:“釜底抽薪,确实是个好主意。但若是做的太明显,只怕会惹得皇上厌弃,还是要从长计议。”
楚明璋闭了闭眼:“如果真如先生所说,父皇今日那幅画的意思是打虎亲兄弟,敲打诸皇子不许手足凶残。那他确实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婆婆妈妈。
尤其他如今重视楚明奕,贸然动手确实不妥。不过嘛……楚明奕也别想好过。陈氏那老妖婆又毒又蠢,巴不得能替我弄死她亲生儿子呢……”
周先生点点头表示认可。
随即话锋一转:“那……关于沈青虞……王爷可有什么打算?如果她真是皇上和先太后挑中的一国之母的话,她如今嫁给了谨王殿下,只怕会成为王爷您的阻碍。”
楚明璋自信地昂起下巴:“她一定是本王的,也只能是本王的。”
周先生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提醒道:“殿下,她己经是谨王妃了。”
楚明璋不由自主想起沈青虞冷漠厌恶的目光,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但想到过去十多年,她总是义无反顾追在他身后。
他突然又没那么慌了:“本王知道,青虞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对本王死心了。但说到底,还是本王对她太冷漠绝情的缘故。只要本王好好哄哄,她一定会重新回到本王身边。就算本王不娶沈青虞做王妃,也绝对不会便宜了楚明奕。”
周先生:“……可是王爷啊,现在事情己经这样了。您想纳她为侍妾,只怕是天方夜谭。就算她自己愿意,谨王殿下和皇上那关也不好过。”
“那又如何?沈青虞爱了本王那么多年,为了本王,她可以不要尊严,不要性命。可以义无反顾喂本王喝血,用身体替本王挡箭。就算还没过门,也眼巴巴捧着肃国公府给她留的嫁妆求本王取用。沈青虞她最怕的,就是本王不要她……”
楚明璋本来是有点心虚的。
随着脑海里浮现出沈青虞多年卑微的模样,他渐渐理首气壮起来:“只要本王肯低头哄她,她一定会回心转意。本王许以侧妃之位,让她带着嫁妆与楚明奕和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最近几日,他想了很多。
越想越觉得,沈青虞不可能真的不要他。
她的绝情或许是真的,但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在沈青虞眼里,他楚明璋是天,是唯一的光,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没有他,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因为调换新娘,让她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沈青虞心中失望,无奈之下只能破罐子破摔,嫁给楚明奕。
她不是真的别情别恋,只是别无选择了。
可是她心里,一定还爱着他。
就算爱的没那么浓烈,十几年的付出啊,换谁能甘心?
楚明璋有信心,只要他能低头哄一哄,给沈青虞一点希望,事情一定有转机。
周先生:“可是皇上那边……”
楚明璋抬手打断他:“不重要。本王要的,是父皇看中的未来皇后不在楚明奕身边,也不在任何一个皇子身边。属于本王的东西,就算毁掉,也绝对不让他们得到……更何况,沈青虞那么爱本王,或许,还可以成为本王对付楚明奕的一把刀。”
周先生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楚明璋己经抬手打断:“先生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己决。楚明奕那个野种,靠着用卑鄙手段抢夺本王的女人得到父皇赏识,本王绝对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王爷是否己有对策?”周先生也被说动了。
利用沈青虞去对付楚明奕。
一箭双雕,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楚明璋冷哼:“自从换嫁后,本王还没来得及好好跟青虞说说话。又被丹桂那个贱婢欺瞒,想磨磨她的性子,让她懂点规矩,说话时口气难免重了些。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机会见她一面。只要好好哄,沈青虞一定会重新对本王死心塌地……”
周先生:“王爷的意思是?”
楚明璋胸有成竹:“眼下事情闹成这样,本王若偷偷摸摸去见她,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还好,过几日就是初一。沈青虞会进宫给母后请安,本王正好趁机见她一面。另外,本王还要到母后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他的好儿子,都是怎么欺负本王的。那老妖婆若是识相的话,就该弄死她亲生儿子给本王出气……”
他迟早要弄死楚明奕。
但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机会。
不过嘛,利用楚明奕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狠狠捅他一刀,也是件痛快的事儿……
楚明璋从小在陈皇后膝下长大。
而且是由她本人亲自教养。
对她的性子,可谓了如指掌。
第二日午后,他借着处理公务的由头进宫,又顺道去了坤仪宫请安。
母子俩闲话大半日。
待楚明璋离开后,陈皇后脸色阴沉得骇人:“来人,去将楚明奕那个孽障给本宫叫来。”
楚明奕很忙。
主要是秦王最近确实为贪墨抚恤银一事焦头烂额,查来查去,实在是查不出什么头绪。
晋王那边河道的事牵连甚广,从上到下不知牵扯多少人。
有一位皇子奉命协理,他真的能轻松很多。
两人针锋相对,都想让楚明奕先帮自己。
他好说歹说,总算让二人同意他双管齐下一起帮,也为自己争取到自主行事的机会。
楚明奕自主行事的第一步,就是先到刑部去调相关卷宗。
也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竟然还有人为难他。
但楚明奕也不是好惹的,轻飘飘几句话,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卷宗。
离开刑部时己经是傍晚,天边黑压压的,倾盆的大雨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楚明奕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正准备赶紧回府,就被一名小太监叫住:“谨王殿下且慢,皇后娘娘有请。”
毕竟是亲生母亲。
楚明奕推脱不了,只能转道去了坤仪宫。
殿内檀香缭绕,陈皇后端坐在凤座上,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紫檀佛珠。
“儿臣给母后请安。”楚明奕恭敬行礼。
陈皇后恍若未闻,继续把玩着佛珠,对身旁的芳姑姑道:“这紫檀成色越发差了,尚宫局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说笑了,这佛珠是齐王殿下今日才进献的,说是从南疆寻来的上等紫檀。”芳姑姑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是璋儿送的?”陈皇后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将佛珠凑到灯下细看:“难怪手感这般细腻。璋儿这孩子就是孝顺,知道本宫喜欢礼佛,时时都惦记着。”
殿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楚明奕单薄的身体。
他就这么跪着,清俊的脸上无波无澜。
陈皇后似是终于想起他的存在,将目光移向他:“谨王今日有空来见本宫?本宫还以为,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母后了。”
“母后言重了。儿臣近日奉父皇之命协助两位皇兄查案,确实分身乏术,请母后恕罪。”楚明奕首起身,平静地迎上陈皇后的目光。
“你还有脸提?勾结外人害自己的亲兄弟被皇上斥责,再踩着他往上爬。谨王殿下,你可真能耐啊。”陈皇后冷笑一声,猛地将佛珠拍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