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林淮蹲在电竞椅旁，手指捏着棉签，正往机械键盘的缝隙里伸。
这键盘是李昊天的，青轴键盘，缝隙里卡着半片薯片渣，还沾着油星。
他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坐在椅子上的人用鞋尖踢了踢膝盖：“磨蹭什么呢？没看见我要练习卢锡安对线吗？”
李昊天的声音冰冷得像带着冰碴。
林淮抬起头，对上对方满是嫌恶的眼角——那可是主力中单的眼睛，LPL春季赛平均每场击杀4.2人的“天枢之矛”。
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对敌人的凶狠，只有对他的不耐烦：“手劲大点儿，键帽要是松了我让你赔。”
“知道了。”林淮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
棉签在缝隙里转了两圈，突然被人抽走了。程野叼着冰可乐凑了过来，可乐罐在他手掌心压出了红印：“我说小少爷，你这擦键盘的架势，就跟给你爹擦古董花瓶似的？”他弯下腰凑近，喉结动了动，“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用力？怕擦干净了，就没借口在训练室晃悠了？”
哄笑声瞬间炸开。打野阿凯敲了敲自己的键盘：“老程说得对，上次我看他擦鼠标线，擦完比我新买的还亮——结果呢？训练赛BP环节连个ter位都选不明白，白瞎了这双巧手。”
林淮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记得上周的训练赛，教练让他试选加里奥，他犹豫了两秒选了塔姆，李昊天当场就摔了耳机：“关系户就是关系户，连版本理解都要现查攻略？”那时他盯着屏幕上的英雄列表，喉咙发紧——他确实查了攻略，查了三页，可那些术语在眼前飘，就像被风吹散的纸。
“笑什么？”李昊天扯了扯队服领口，金链子在锁骨处晃动，“我要是他，早卷铺盖走人了。老板塞进来的关系户，不参加训练，rank分比二队新人还低，真当LPL是过家家呢？”他忽然倾身，手指戳在林淮肩膀上，“你这种靠爹进来的废物，连操作都懒得练吧？”
训练室顿时安静下来。林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肋骨。
他想起十六岁那年在林家老宅，佣人端来的参汤泼在了他鞋上，管家弯腰擦地时说：“小少爷穿这双鞋，可比二少爷的便宜多了。”那时他也是这么垂着头，听着周围的窃笑，把“我妈走的时候只留了这双鞋”咽回了肚子里。“咳。”教练老周推开门，手里攥着手机，“小吴急性肠胃炎，送医院了。”他扫视了一眼训练室，目光在林淮脸上停住了，“今天下午的训练赛，中单你来顶上。”
“什么？”李昊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老周你疯了？他连最近的符文改动都搞不清楚！”
“我也不想这样。”老周揉了揉眉心，“二队中单在参加德杯预选赛，临时调不过来。”他看向林淮，“小淮，你……行吗？”
林淮抬起头。老周的目光里没有期待，只有无奈——和三个月前他被塞进战队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一样。
他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合租的苏晚晴塞给他的便利贴，上面用粉笔画了只狐狸，写着：“今天也要加油呀~”便利贴现在还在他裤兜里，边角被体温捂得发软。“行。”他听见自己说道。
李昊天的拳头砸在桌上，机械键盘发出闷响：“随便。反正输了别指望我背锅。”他抓起外套往外走，经过林淮身边时压低声音，“废物就是废物，就算坐上去，也改不了被按在泉水里打的命。”
训练室的门“砰”地关上了。程野把可乐罐捏扁，金属变形的声音中，他瞥了林淮一眼：“你最好祈祷别选安妮——上次小吴选安妮，被对面阿卡丽单杀了三次。”
林淮没有说话。
他站起来，走向那把属于主力中单的椅子。
椅垫还带着李昊天的体温，他坐下时，裤兜里的便利贴硌着大腿。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登录界面上的ID：“FoxKing”——李昊天的账号，常用英雄是卢锡安、妖姬，还有……他手指顿了顿，狐狸阿狸的头像在列表最顶端，皮肤是最新的K/DA。
“准备吧。”老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对手是JDG二队，别太……别紧张。”
林淮深吸一口气。
他点开英雄池，阿狸的熟练度显示“大师”，但他清楚，自己上次用阿狸还是三个月前的rank——那时他被对面发条压了12刀，结束后公屏飘来一行字：“关系户滚出LPL”。
鼠标悬停在阿狸头像上，他忽然想起苏晚晴昨天说的话：“阿狸的魅惑弹道其实很慢，你只要记住……哎你有没有在听？”她当时捧着平板，头发垂下来扫过他手背，“算了，下次我陪你练，我狐狸玩得可好了。”
屏幕上的阿狸眨了眨眼睛。
林淮鬼使神差地点了确认。
耳机里传来BP界面的提示音，他盯着自己选的英雄，喉咙突然发紧——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选自己喜欢的英雄。
“蓝色方一楼锁定，天枢战队选出了阿狸。”解说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林淮手指搭在键盘上，忽然听见“叮”的一声。
那声音很轻，像硬币掉进存钱罐，却在他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宿主进入比赛场景，电竞学霸系统激活。当前等级：1级。”
机械音在脑海里回荡时，林淮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猛地抬头，训练室的荧光灯还在忽明忽暗，程野在调试辅助的工资装，老周对着战术板写写画画。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除了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的系统面板，泛着淡蓝色的光，上面写着：
“是否阅读《英雄联盟中单法师进阶指南》？阅读后可获得过目不忘的战术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