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门在身后无声滑闭,将扳手焦虑的目光彻底隔绝。
凌锋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纯白的金属棺材——灵能研究所的抑制室。
刺眼无影的冷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每一寸光洁的合成地面和墙壁都映照得纤毫毕现,却毫无温度。
空气里浓烈的消毒水与臭氧混合的气味,冰冷地钻进鼻腔,几乎盖过了他自己身上还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味。
房间中央,一台结构复杂、布满各种接口和束缚带的金属拘束椅。
“样本,请就位,解除外部覆盖物。” 电子女声在房间内响起,毫无情感波动。
凌锋深吸一口气,他褪下那件沾满油污的宽大斗篷,露出里面破烂的衣物。
当遮盖左臂的布料被掀开时,那暴露在冷光下的景象,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从肘关节以下,整条小臂己完全失去了血肉的质感。
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暗灰色金属光泽,更触目惊心的是其上覆盖的、随着心脏缓缓搏动着的暗红色能量脉络!
它们就像扭曲的树根,深深嵌入金属化的皮肤之下,一首向上蔓延,越过肘部。
在接近肩胛的位置才逐渐变淡、隐没在正常的肤色中。
“扫描确认:活性金属侵蚀体。侵蚀程度:中度(逼近重度阈值)。能量活跃度:高。污染指数:危险级。启动‘精神枷锁’程序。”
话音未落,拘束椅后方墙壁无声滑开一个暗格。
一个布满复杂电路、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金属头环被机械臂推送出来,精准地悬停在凌锋头顶。
凌锋身体一僵,
下意识地想后退,机械臂更快!
头环猛地落下,严丝合缝地箍住了他的头颅!
嗡——!
一股液态金属般的能量瞬间从头环内部涌出,粗暴地灌入他的大脑!
凌锋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仿佛灵魂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狭窄冰冷的铁盒!
思维变得异常迟滞,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那股金属力量被套上了无形的沉重枷锁,虽然依旧在左臂的脉络中奔腾咆哮,试图挣脱。
却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头环的能量死死压制住,只能在原地疯狂地冲撞、嘶鸣,却无法释放分毫!
强烈的束缚感和精神上的窒息感让凌锋几乎呕吐。
他感到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件被锁住的、危险的物品。
“精神枷锁己激活,同步率:87%。可进行侵蚀抑制。”
电子声无情地宣布。
紧接着,拘束椅的金属臂自动展开,合金束缚带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腕、脚踝和胸膛,将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椅背和扶手内侧,数个探针般的注射器无声地伸出,精准地抵在了他颈侧、手臂(未金属化部分)和脊椎附近的皮肤上。
“第一阶段抑制:注入‘灵能中和剂’与‘神经抑制因子’。目标:强制降低侵蚀活性。警告:过程将伴随强烈生理及精神不适。”
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嗤——!
冰寒刺骨的液体瞬间从注射器涌入他的血管!
那感觉,根本不是液体,而是无数根烧红的冰针,顺着血管疯狂地刺向全身!尤
其是左臂,那冰寒药剂仿佛与沸腾的暗红脉络是生死仇敌,一接触就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呃啊啊——!!!”
凌锋无法抑制地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在束缚带下疯狂地痉挛、抽搐!
左臂的暗红脉络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剧烈的灼痛感被一股更深入骨髓的冰寒所取代。
两股力量在他手臂乃至全身的神经末梢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金属化的皮肤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和震颤,仿佛随时会崩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如同活物的暗红脉络在冰寒药剂的冲击下,正发出无声的哀嚎和愤怒的抵抗,能量活性被强行压制、收缩。
但这压制,是以撕裂他的神经为代价的!
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冰锥在颅内搅动,
视线模糊扭曲,耳边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和血液奔流的轰鸣。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又在空气中迅速变得刺骨。
“生理指标:心率过速,血压飙升,神经电信号紊乱。精神波动:极端痛苦。符合预期反应。维持注入。”
电子声平静地汇报着数据,如同在描述一件物品的参数。
凌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渗出血丝,腥甜味在口中弥漫。
异能被锁死在体内,只能被动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眼前开始出现光怪陆离的幻觉:燃烧的铁锈镇、雷叔灰败的脸、小铃铛惊恐的泪眼,
还有那在荧光液中无声敲击的“观测者”冰冷的红色传感器…
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噩梦的碎片,在剧痛中翻腾。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痛苦彻底淹没。
意识即将崩溃时,一股极其微弱、混乱、充满非人意志的思维碎片,如同幽灵般穿透了精神枷锁的屏障,钻入了他混乱的脑海。
“…样本…痛苦阈值…超出预期…有趣…”
“…活性金属…结构…在重组…适应…?”*
“…数据…珍贵…继续加压…”
“…堡垒城的钥匙…还是…我们的…”
是“观测者”!
是那个浸泡在荧光液中的怪物!
它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观察”甚至“品味”着他的痛苦!
那思维碎片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贪婪、对数据的狂热偏执,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视生命如草芥的冷漠!
凌锋在剧痛的深渊中,顿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屈辱。
他真的很想骂人。
可是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极致的痛感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他左臂的暗红脉络在药剂的持续注入下,光芒终于黯淡了许多。
搏动也变得微弱而迟缓,但那种被强行压制的狂暴感却更加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注射器终于停止了工作,缩了回去。
冰寒刺骨的痛楚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汗水混杂着血水,在他身下的金属椅上积了一小滩。
“第一阶段抑制完成。侵蚀活性降至安全阈值。样本生理指标:临界。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停止注入。进入观察期。”
束缚带自动松开。
凌锋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他勉强抬起还能动弹的右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左臂。
金属触感依旧,但那些暗红的脉络不再炽热搏动。
此时凌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行拆卸、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烂机器,随时可能散架。
精神枷锁的头环依旧箍在头上,压制着异能,也压制着他残余的愤怒和思考能力。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透过单向玻璃(他知道“观测者”就在后面),只能看到自己狼狈不堪、濒临死亡的倒影。
就在这时,那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抑制效果初步达成。样本需进行‘适应性训练’以巩固抑制效果,并评估潜在控制能力。准备转移至训练场。”
适应性训练?
凌锋模糊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这刚刚结束的地狱般体验,似乎只是下一场折磨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