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新的发现
冷宫的残雪尚未化尽,司锦凰立在窗前,看苏瑶用细炭温着药罐。自与沈昼争执后,她指尖的冻疮又深了几分,却抵不过心中焦渴——李公公昨夜留下的纸条在袖中硌得生疼,那上面"王丞相""慈宁宫""戌初"几个字,如同一把钥匙,在她脑海中不住晃动。
"公主,该用午膳了。"苏瑶的声音打断思绪,青瓷碗里的百合粥冒着薄烟,映得司锦凰脸色愈发苍白。她摇头示意退下,目光却落在案头那本《北齐舆图》上——丞相府的位置被朱砂圈了又圈,边缘己起毛边。
戌初时分,司锦凰换上一袭夜行衣,将锦凰令贴身藏好。苏瑶握着灯笼送她到冷宫角门,指尖发颤:"公主若有危险,就捏碎这枚信号弹。"掌心的鎏金蝴蝶雕纹冰凉,那是沈昼早前给她的暗卫联络器,她却一次未用。
丞相府后巷的墙根生着青苔,司锦凰足尖点地跃上墙头,落地时惊起几只夜枭。东侧书房果然如周将军所言,檐角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窗纸上人影来回晃动。她贴着墙根挪到窗下,听见王丞相低沉的嗓音混着茶香飘出:"太医院的事办妥了?"
"回丞相,张太医的手记己尽数焚毁。"答话的是个陌生男声,"只是七公主近日与沈统领往来频繁,怕是..."
"无妨。"王丞相轻叩茶盏,"一个哑巴公主,能掀起什么浪?倒是太后那边,你明日去慈宁宫一趟,就说本宫得了南海进贡的紫灵芝..."
司锦凰瞳孔骤缩。紫灵芝——正是张太医药方中与杏花相克的药材。她屏息摸向腰间短剑,却因太过用力碰响了墙下的碎石。屋内骤然 silence,随即传来拔剑声。
"谁?"
司锦凰转身就跑,身后箭矢擦着耳际飞过。她拐入影壁后,忽觉腰间一紧,被人猛地拽进黑暗巷道。来人身着玄色劲装,正是沈昼。他掌心覆上她的嘴,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屏息听着追兵脚步声掠过。
"为何擅自行动?"待喧嚣远去,沈昼松开手,声音里混着怒意与关切。司锦凰却盯着他腰间玉佩——那是今日早朝时她见他佩戴的,羊脂白玉雕着杏林图案,与张太医药童小安子临终前攥着的碎玉片纹路一致。
"王丞相与太后私通。"她压低声音,将李公公的密报和盘托出,"张太医发现了他们的丑事,才被灭口。"沈昼身形微震,眼中掠过复杂神色,却未反驳。
巷口突然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司锦凰正要再说,忽见沈昼瞳孔骤缩,旋身将她护在身后。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肩甲飞过,钉入砖墙发出"嗡鸣"。
"走!"沈昼拽着她狂奔,袖中滑出半片帕角——正是张太医遗落的杏花帕。司锦凰猛地顿住脚步:"你早就查到了王丞相?为何隐瞒?"
沈昼回首,眸光在夜色中似碎冰:"此案牵涉皇家体面,公主可知若真相败露,北齐会有多少人陪葬?"他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有些事,不是仅凭正义就能解决。"
司锦凰望着他眼中的挣扎,忽然想起章纲中"沈昼实为敌国质子"的设定。这个始终站在光明里的暗卫统领,此刻却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在忠与义之间进退维谷。
"所以你选择替他们遮掩?"她后退半步,袖中短剑出鞘三寸,"张太医的血,小安子的命,都要成为'皇家体面'的祭品?"
沈昼尚未答话,远处突然传来金吾卫的呼喝。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跃上屋顶:"先脱身再说!"司锦凰被他带着在瓦片间飞跃,耳旁风声呼啸,却看见他肩甲下渗出的血迹——方才那支弩箭,终究是擦破了皮肉。
冷宫的宫墙在眼前展开时,司锦凰挣开他的手:"明日巳时,我要面见皇上。"沈昼转身欲言,她却举起锦凰令,"这是皇上亲赐的查案令牌,沈统领若再阻拦,便是抗旨。"
晨光熹微中,司锦凰跪在御书房外,手中捧着张太医的药方残页。王丞相的车辇从西侧门入,看见她时瞳孔骤缩,袖中指尖无意识地着什么。那动作与昨夜书房中如出一辙,她瞬间想起周将军的话:"丞相府密室,需用紫芝玉佩开启。"
"七公主求见皇上。"她叩首在地,声音清亮。殿内传来书页翻动声,皇帝的朱笔在"杏林案"卷宗上顿住:"准奏。"
王丞相的脸色在她展开帕角时变得惨白,那朵绣杏花与他腰间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司锦凰余光瞥见他袖口滑落的紫芝香囊,心中冷笑——原来太后的"保胎药",竟是这对奸人瞒天过海的道具。
"启禀皇上,张太医之死,实为发现王丞相与太后私通,被杀人灭口。"她将证物一一陈列,目光扫过皇帝骤然铁青的脸,"此帕为丞相府之物,紫灵芝与杏花相克之理,更是铁证如山。"
王丞相扑通跪地:"陛下明鉴!这是奸人构陷..."话未说完,沈昼突然出列,呈上一卷密档:"臣查得丞相府近年出入慈宁宫记录,与张太医死亡时间高度吻合。"
司锦凰望向沈昼,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她冷宫窗前那株杏树的枯枝。昨夜巷战的质问犹在耳畔,此刻他却选择了站在她身侧,用最锋利的证据剖开真相。
"拖下去。"皇帝的声音带着颤抖,"着沈昼彻查此案,务必水落石出。"王丞相被拖出时怨毒的目光扫过她,司锦凰却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心——那里躺着半粒淡粉色药丸,正是她在杏树洞中发现的堕胎药。
午后的冷宫飘起细雪,司锦凰坐在窗前,看沈昼的暗卫影子掠过宫墙。苏瑶捧着暖炉进来,身后跟着李公公,手中托着个檀木盒:"公主,这是沈统领让老奴转交的。"
盒中是半块玉佩,羊脂白玉雕着杏林,正是沈昼昨夜失落的那枚。底下压着字条:"杏花有毒,紫芝无解,唯有君心可证清白。"她指尖抚过玉面,忽然想起他在房顶说的话:"有些黑暗,必须有人亲手撕碎。"
雪越下越大,司锦凰将玉佩收入匣中。远处传来金吾卫锁拿太医的喧哗,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王丞相的密室里,必定藏着更多秘密,而沈昼腰间未愈的伤,终会成为撕开黑暗的裂隙。
窗外,那株半枯的杏树在雪中挺首了枝干。她摸出袖中李公公新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太后孕吐加剧,王丞相暗购堕胎药。"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画了朵小梅花——那是沈昼暗卫的标记。
司锦凰望向宫墙方向,嘴角扬起冷笑。这深宫的雪再冷,也冻不住真相的萌芽。她与沈昼之间的裂痕,或许会在这风暴中愈演愈烈,但有些东西,比信任更坚固——比如共同撕开黑暗的决心。
"苏瑶,"她起身披上斗篷,"备轿,本宫要去太医院。"雪落在她发间,像极了昨夜沈昼肩甲上的霜花。有些路注定要并肩而行,哪怕彼此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刻也只能携手向前,因为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唯有真相,能让生者瞑目,死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