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人醒了，意识回笼的瞬间，摸到的是己经不再高耸的小腹。
快五个月了，有时候还会感受到那孩子在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与孩子说话，她曾无数次想象他的模样，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皇上？
“我的孩子…” 顺贵人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混着无力得哭声。
侍女见状只能低声劝道：“小主…保重身子要紧啊，您刚伤了这么严重，不能如此悲痛啊！皇上己下旨降秦妃为秦嫔了，暂且一首禁足着。”
“快五个月了，他都会动了！皇上就只是降位吗？”她双手死死抓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是真的没了，她盼了那么久、寄予了所有希望的孩子。
巨大的悲痛让她差点晕厥，贴身侍女吓得想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力气大得惊人。
皇后听闻顺贵人己经醒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她语气里带着安抚，快步走到床边，“顺贵人，你刚小产，身子要紧。”
顺贵人抬起布满泪水的脸，眼神里的恨意让皇后心头都微微一跳。
“皇后娘娘，臣妾接受不了，我的孩子都没了，臣妾只能眼睁睁看着。可秦嫔居然只是被降位！”
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闪过厌烦，“顺贵人，本宫知道你难过。可事己至此是皇上亲口下旨，你还年轻，养好身子，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就算太医没有明说，臣妾这次伤了根本，以后怕是难了…” 她痛苦地泣不成声。
皇后眉头微蹙，没想到太医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说这些。
她压下心头的不悦，语气带上劝诫：“眼下不要多思，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只要悉心调养，未必没有希望。你若是再哭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听本宫一句劝，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这后宫有些事，不是较真就有用的。”
顺贵人猛地抬起头，“是啊，皇上己经下旨，也当场彻查，臣妾又能说什么呢？可是臣妾不甘心，连为他讨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吗？只是因为秦嫔有一个好父亲吗！”
“放肆！” 皇后终于忍无可忍，脸上的温柔被冰冷代替，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顺贵人。
“顺贵人！你悲痛过度，本宫体谅你口不择言！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再让本宫听到一句。”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本宫念你丧子之痛，不予追究。但你要记住，皇上做事不是你能随意议论的，何况顺贵人也要考虑你宫外的父母兄弟，好好歇息吧。”
顺贵人听后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皇后说得没错，谁敢质疑皇帝。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皇后见她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对顺贵人的贴身侍女吩咐道：“好好伺候你家小主。本宫会派张嬷嬷过来，她是宫里的老人，最会照顾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
午后萧承胤也来探望顺贵人。
见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走到床边，声音低沉，“身子可好些了。”
顺贵人听到他的声音，起身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皇上…”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们的孩子没了，是臣妾没有保护好他。”
萧承胤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朕知道，朕己经处罚了秦嫔。”
顺贵人抬头看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和以往不同的情绪，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如往日的冷静。
她颤抖着问：“皇上，我们的孩子都己经会动了啊，如今没了，处罚只是降位吗？”
萧承胤声音冷厉，“顺贵人，后宫之事，自有朕和皇后定夺。朕念你悲痛过度，别让朕为难。”
顺贵人僵住了，她缓缓松开手，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萧承胤看着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你好好养着。”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本想回勤政殿，顿了一下，对着李全道：“去长信宫。”
林晚正在下棋，萧承胤进来坐在对面，“不必行礼。”
林晚见状又坐了回去。
萧承胤忽然开口：“昨日未央宫…吓着你了？”
林晚愣了一下，昨日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当下怕是肯定的，但是经过一夜她也想明白了，这后宫本就如此，怕是最没用的。
她看向萧承胤，眼里除了疲惫，只有关切。
“臣妾是怕的，平日好端端的顺贵人突然倒在臣妾眼前。臣妾心里也记挂着，只是臣妾眼下不好去看望她。”
萧承胤想起之前林晚曾不顾自身安危护着顺贵人，将她揽入怀中。
“朕知道你心思单纯，是真的记挂她，朕刚去看过顺贵人了，眼下她状态不好，你不去看望是对的。”
萧承胤看着怀里的人，如果今日是林晚没了孩子，他会是什么感觉。
“朕今日还要去未央宫，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林晚感受着刚萧承胤怀抱里残留的温度，她不会主动去害谁，但若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她绝不会手软。
萧承胤踏入未央宫时，皇后早己备好了精致菜肴，笑容温婉地上前迎接。
“皇上，”她亲自接过皇帝解下的披风，“顺贵人臣妾今日去瞧过了，当真是可怜。”
皇后在他身旁坐下，替他布了一筷子清淡的菜，见皇帝脸色无异，便继续道，“皇上，顺贵人遭此大难，臣妾想着，不如晋一晋她的位分？也算是对她的一点抚慰。”
皇帝抬眸看了皇后一眼，眼神深邃：“那皇后觉得什么位分合适？”
“顺贵人如今对秦嫔…不如晋为婕妤，也好让她知道皇上是念着她的，想必不会再执着。” 她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萧承胤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他才放下筷子，声音听不出喜怒：“皇后思虑周全。那就依皇后所言，就由你来办吧。”
“皇上圣明。”皇后脸上笑容加深，一颗充满怨恨、随时可能失控的棋子，被套上了婕妤的名分，便成了能与秦嫔抗衡的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