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话如同冰冷的楔子，狠狠钉入我混乱的意识深处。龙脉断口…祖父最后消失的地方…灾祸的源头…唯一的生路…这些词语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只剩下檐角滴落的残雨，敲打着天井的石板，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的更漏。
胸口和手腕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但那种深入骨髓、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的阴寒煞气，在吐出那口恐怖的黑液后，确实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虚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被强行剥离，留下了一个冰冷、脆弱、不断漏风的破洞。阿九说得对，这具身体，在这煞气冲霄的沉江市，就像一个活靶子。
“走。”阿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己收拾好那个装着暗黄符纸的古旧木盒，重新撑起了那把褪色的靛蓝油纸伞。昏黄的灯光下，她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场驱邪引煞、沟通幽冥的惊心动魄，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去哪？”我挣扎着从硬板床上坐起，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胸腹的闷痛，声音嘶哑。
“沉江大桥。”阿九言简意赅，转身拉开了那扇低矮的木门。门外，湿冷的夜风裹挟着雨后泥土和苔藓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凉意，也带着这座城市深藏不露的危机感。
沉江大桥…那是横跨沉江、连接新老城区的主桥。龙脉断口…就在桥下？在江心？
没有时间犹豫。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无处不在的痛楚，将那半卷依旧冰冷潮湿的《九星锁龙局》图纸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出门外。
阿九撑伞站在门外的小天井里，身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她等我站稳，便转身，步伐依旧稳定而轻盈，朝着曲折幽深的巷道深处走去。油纸伞在微弱的晨曦中晕开一片朦胧的靛蓝。手腕上的惊魂铃安静垂落，不再发出声响。
我紧跟在她身后，脚步虚浮。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黝黑发亮，两侧老屋的墙壁湿漉漉地泛着微光，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沉默的眼睛。空气里那股混杂着霉味、苔藓和若有若无的劣质香火焦糊味，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一些，如同附骨之蛆，无声地提示着无处不在的威胁。
穿行在迷宫般的旧城区巷道，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肠道。阿九对路径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她总能精准地避开死胡同，选择最僻静、最不易被察觉的路线。天色开始蒙蒙发亮，灰白色的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和狭窄的巷顶，给这潮湿阴冷的迷宫镀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铅灰色。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巷道终于开阔了一些。空气里湿冷的水汽骤然加重，带着浓重的、属于大江的腥味。哗哗的水流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沉江！
我们终于抵达了旧城区的边缘。前方，一道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古老江堤出现在视野中。堤岸很高，上面稀疏地长着些耐水的灌木。堤岸下方，便是宽阔浑浊、奔流不息的沉江。浑浊的江水卷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打着旋向东奔涌，发出沉闷而永不停歇的轰鸣。江风凛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水腥气，瞬间吹透了我单薄的衣物，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阿九没有上堤，而是沿着堤岸下方一条狭窄的、被江水常年冲刷形成的泥泞小路，朝着上游方向走去。小路紧贴着陡峭的堤岸石壁，另一侧便是汹涌浑浊的江水，地势险峻，稍有不慎便会滑落江中。
越往前走，江水的轰鸣声越发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的水腥气里，开始混杂进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悸的…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如同陈年墓穴被掘开般的腐朽气息！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不安感攫住了我。口袋里的乾隆通宝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震动起来，发出极其微弱的、只有我能感觉到的嗡鸣！像是在预警！
“快到了。”阿九的声音在呼啸的江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江堤上方。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上，一座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桥梁如同钢铁巨兽般横跨两岸——沉江大桥。桥上车流稀少，昏黄的路灯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如同点点鬼火。而在大桥下方，靠近我们这一侧堤岸的江心位置，水流显得异常湍急、混乱！浑浊的江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旋涡！漩涡中心的水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黑的深色！仿佛江底有一个无形的漏斗，正在疯狂吞噬着江水！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漩涡周围的水面上，竟然蒸腾起一层极其稀薄、却清晰可见的、如同冬日呵气般的灰白色雾气！雾气打着旋，随着旋涡缓缓上升，在灰白的天幕下显得异常阴森！空气中那股铁锈和腐朽的气息，正是源自于此！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龙脉断口！煞气归墟！
仅仅只是靠近，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和阴冷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包围！胸口那处“破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残留的阴煞之气蠢蠢欲动，带来一阵阵针刺般的隐痛！罗盘！我下意识地摸向挎包里的紫檀罗盘，指尖刚触到冰冷的木盒——
“嗡——！！！”
罗盘在包里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仿佛里面的磁针正在疯狂地、绝望地挣扎！
“别拿出来。”阿九的声音带着警告，“此地阴阳逆乱，煞气冲霄，寻常法器靠近，轻则失灵，重则反噬其主。”她指了指漩涡中心，“那里，就是十年前地脉被强行截断、嫁接的地方。也是如今沉江市一切阴煞汇聚、冲腾的‘伤口’。”
我死死盯着那墨黑的旋涡和蒸腾的灰白煞气，心脏狂跳。祖父…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他试图镇封这“伤口”，却失败了？那半卷图纸…那铜钱剑碎片…线索就在这里？
“我们要…怎么下去？”我看着脚下汹涌浑浊、漩涡狰狞的江水，声音有些发颤。这绝不是人类可以靠近的地方！
“不用下去。”阿九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陡峭的堤岸石壁和江岸乱石滩，“龙脉被强行嫁接，如同嫁接树木，必有新旧接口的痕迹。地气冲突，会在‘断口’附近的地表留下无法掩饰的‘疤痕’。找！”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必须在日头彻底升起、阳气压制煞气之前找到！否则痕迹会被掩盖！”
疤痕？地表的异常？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压迫感，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脚下这片被江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乱石滩和陡峭的堤岸石壁。
乱石滩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和嶙峋的怪石，被江水冲刷得光滑湿漉。石缝间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湿滑的水草和苔藓。乍看之下，并无特别。
但仔细看去…不对劲！
靠近漩涡方向的一片区域，大约十几平米的范围，那些鹅卵石的颜色明显更深！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烟熏火燎过的黑褐色！而且，这片区域寸草不生！连生命力最顽强的苔藓都没有一丝痕迹！光秃秃的石头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死寂！
更诡异的是，这片黑褐色区域的边缘，那些石头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挤压、扭曲过，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如同熔岩凝固般的褶皱纹理！与周围自然冲刷形成的圆润鹅卵石格格不入！
“这里！”我指着那片寸草不生的黑褐色区域，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阿九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块黑褐色的石头表面。她的指尖沾染上了一层极其细微的、如同铁锈般的暗红色粉末。
“地煞侵染，生机断绝。”她捻了捻指尖的粉末，眼神凝重，“是这里了。煞气长年累月从此处散溢，污染了地表。这‘疤痕’，就是龙脉被强行撕裂的证明。”
她站起身，目光如炬，开始在周围的乱石和堤岸石壁上更仔细地搜寻。“找！找任何人工的痕迹！符箓！刻痕！或者…埋藏之物！你祖父林守，以他的本事，绝不可能不做任何后手就消失！他一定留下了什么！”
祖父留下的东西！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压下了身体的虚弱和恐惧！我立刻加入搜寻，不顾胸口伤处的隐痛，在湿滑冰冷的乱石堆中仔细翻找、查看。目光扫过每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每一道可疑的石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但厚重的铅云依旧牢牢笼罩着沉江市。江风更冷了，带着旋涡中心散发出的阴煞寒气，吹得人骨头发冷。那巨大的旋涡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旋转，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的低吼。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这片寸草不生的“疤痕”和扭曲的石纹，这片乱石滩干净得诡异！仿佛被精心清理过！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绝望开始蔓延。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祖父他…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阿九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堤岸陡峭石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是在一块巨大、凸出的条石下方，靠近江水的阴影里。位置非常刁钻，若非刻意从下方仰视，或者像阿九这般拥有近乎非人的敏锐洞察力，绝难发现！
那里，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那边！”阿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立刻顺着她的指引，手脚并用地爬过湿滑的乱石堆，来到那块凸出的条石下方。这里光线昏暗，潮湿阴冷，江水拍打石壁溅起的水沫不断落下。
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天光，我终于看清了！
就在那块巨大条石与下方石壁的接缝处，一个拳头大小、深不见底的孔洞，被人为地开凿出来！洞口边缘十分粗糙，显然开凿得极其仓促！
而在那个幽深的孔洞之中，赫然斜斜地…插着一柄剑！
只露出不到三寸的剑柄和一截短短的剑身！
剑柄是乌沉沉的、不知名硬木所制，缠绕着磨损严重的黑色皮革。露出的那截剑身，呈现出一种古朴暗沉的黄铜色泽！剑身并非一体，而是由几枚边缘带有独特磨损痕迹的古铜钱串联而成！铜钱边缘，沾着一点深褐色的、干涸许久的污渍！
是祖父的五帝铜钱剑！剑身的一部分！正是缺失了“道光通宝”和“康熙通宝”的那柄剑的残余部分！
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股巨大的悲恸和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上头顶！十年！追寻了十年的线索！祖父随身携带、视若生命的法器，竟然以这种方式，深嵌在这龙脉断口的石壁之中！
他当年…是拼尽了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法器作为“楔子”，钉入了这地煞冲腾的源头？！试图以此封堵“伤口”？！
“是它…真的是它…”我的声音哽咽，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冰冷的、沾着暗红污渍的剑柄。
“别动！”阿九的厉喝如同惊雷，瞬间炸响！
然而，己经晚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乌沉剑柄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宏大、充满了无尽凶戾和暴怒的震鸣，并非来自眼前的铜钱剑，而是…来自我们脚下！来自那墨黑色的旋涡深处！仿佛沉睡在江底深渊的恐怖存在被彻底惊醒！
整个大地猛地剧烈一震！比之前阴兵过境时更加狂暴！脚下的乱石滩如同沸腾的开水般跳动起来！无数石块相互撞击，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与此同时，那江心巨大的、墨黑色的旋涡，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咆哮！旋涡中心猛地向上隆起！一股庞大无匹、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和死亡腐朽气息的灰黑色煞气柱，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冲破江面，冲天而起！
煞气柱首贯铅云！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冰冷的江水被瞬间蒸发，化为灰白色的水汽，又被那浓黑的煞气裹挟、同化！天空那丝微弱的鱼肚白瞬间被吞噬！整个世界仿佛重新陷入了最深沉的午夜！
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亿万斤重的铅块，轰然砸落在我们身上！我双腿一软，几乎瞬间跪倒在地！胸口那处“破洞”如同被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搅动！残留的阴煞之气瞬间被引动，与外界汹涌而来的恐怖煞气里应外合！眼前瞬间被一片粘稠的、翻滚着无数痛苦鬼脸的黑暗所覆盖！耳边充斥着亿万怨魂的尖利哀嚎！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恐怖的煞气洪流彻底撕碎、湮灭！
“定魂！”阿九的声音在狂暴的煞气风暴中显得异常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右手手腕的惊魂铃上！
“叮铃铃——！！！”
惊魂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清越鸣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音波涟漪，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音波所及之处，那汹涌扑来的浓黑煞气洪流，竟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被硬生生阻挡、排开了一瞬！我脑海中那亿万怨魂的尖嚎也骤然减弱！
趁着这千钧一发的间隙，阿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到石壁前！她看也不看那嵌入石壁的铜钱剑柄，左手快如闪电，五指成爪，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狠狠抓向那块开凿出孔洞的巨大条石！目标不是剑，而是剑身周围的石壁！
“轰隆！”
一声巨响！碎石纷飞！
那块坚硬的条石，竟然被她硬生生抓裂了一大块！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了孔洞深处更多的景象！
铜钱剑身并非孤零零地插在那里！在它周围，紧贴着石壁，竟然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厚约半寸的黑色石板！
石板的材质极其特殊，非金非玉，入手冰凉刺骨，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隐隐流动着如同水波般的暗沉光泽！石板之上，用极其纤细、却异常清晰的银白色线条，镌刻着一个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图案！
那图案的核心，赫然是一个微缩的、与那半卷《九星锁龙局》图纸上核心标记一模一样的“地眼”符号！围绕着“地眼”，是层层叠叠、如同锁链般缠绕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水符文都要古老、都要复杂，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玄奥和力量感！
而在黑色石板的一个角落，用同样纤细的银线，刻着两个蝇头小字，字迹仓促却力透石背：
“林守”！
是祖父！是他留下的！这块石板！这上面的符文！
“拿着！”阿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显然刚才那一下对她消耗极大！她将那块入手冰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色石板，猛地塞入我怀中！“这是‘镇龙石’碎片！他留下的唯一线索！走！”
就在石板入怀的瞬间——
“吼——！！！”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凶戾、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从冲天而起的煞气柱深处传来！那浓黑如墨的煞气柱顶端猛地翻涌、凝聚！一个巨大无比、模糊扭曲、由无数痛苦翻滚的怨魂面孔组成的灰黑色骷髅头虚影，在煞气柱顶端缓缓成型！它空洞的眼窝死死“盯”住了我们！尤其是…我怀中的黑色石板！
恐怖的死亡锁定感瞬间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致命！
“走！！！”阿九再次厉喝，猛地将我向后一推！同时，她手腕上的惊魂铃疯狂摇动，清越的铃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试图阻挡那铺天盖地、如同海啸般再次汹涌扑来的浓黑煞气！
我抱着那块冰冷刺骨的“镇龙石”碎片，如同抱着一块万载玄冰，冻得我手臂几乎失去知觉。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我转身，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那相对安全的江堤上方亡命奔逃！
身后，是阿九那纤细却决绝的背影，独自面对着冲天而起的煞气柱和那凝聚成型的巨大骷髅虚影！是惊魂铃悲鸣般的急促铃声！是煞气冲击发出的、如同万鬼哭嚎的恐怖尖啸！
脚下湿滑的乱石如同绊脚索，胸口伤处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我窒息！但我不能停！不能回头！
就在我手脚并用，即将爬上江堤陡坡的刹那——
“嗡——！！！”
怀中的“镇龙石”碎片猛地一震！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引力的气息瞬间爆发！
与此同时，那嵌入石壁孔洞深处的、祖父遗留的半截铜钱剑身，仿佛受到了同源的强烈感应，竟然也猛地爆发出刺眼的、暗金色的光芒！
嗡鸣！剧烈的嗡鸣！铜钱剑身疯狂震颤！那几枚串联的古铜钱仿佛活了过来，在暗金光华中跳跃、碰撞！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吸力，猛地从剑身所在的位置爆发出来！目标…赫然是我怀中的“镇龙石”碎片！
“嗖——！”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怀中的黑色石板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瞬间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石壁孔洞深处那半截震颤的铜钱剑身…激射而去！
“不！”我失声惊呼！眼睁睁看着那承载着祖父最后线索的石板飞走！
就在黑色石板即将撞上铜钱剑身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冲天而起的、凝聚着巨大骷髅虚影的煞气柱，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凶戾的灰黑色煞气洪流，如同垂天的巨蟒，猛地从煞气柱中分离出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后发先至，狠狠地撞向了那飞射的黑色石板！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黑光！金光！浓烈如墨的煞气！三种截然不同却都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芒，在石壁孔洞前轰然对撞、爆炸！
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朝着西面八方疯狂席卷！
“噗！”首当其冲的我，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身体猛地向后抛飞！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眼前彻底被一片毁灭性的白炽光芒所淹没！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撕扯、湮灭！
最后的感知，是身体重重砸在冰冷湿硬的江堤石阶上，骨骼碎裂的剧痛淹没了一切…以及，在那爆炸的中心，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灰黑色雾气…从破碎的光芒中逸散出来，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头戴方巾、背负长剑的…老者虚影？
那虚影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将我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