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侯府正厅。
沈清清铁青的脸色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瘫坐在主位上,手指死死扣着一旁的扶手,眼里翻涌着恨意。
“皇上竟封那贱人为瑶光郡主?还赐金银、御医?!”她声音嘶哑,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沾湿了裙摆,“她算什么东西!一个灾星,也配!”
想到这里,沈清清更恨了,愈发觉得当年那大师说得对,此女克父克母,侯爷被害得进了大牢,还要受杖刑,她却被封为郡主,一时风光无限。
“母亲!”萧昭月猛地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此事定是有人针对!”
萧昭月额头浸出血迹,沈清清一阵心痛,急忙把人扶起来:“你说你,好端端跪什么,你身子还未好全,若是再出事,可让我怎么活。”
沈清清望着眼前心爱的女儿,又是一阵叹息,怎么那小贱人跑出去也能正好撞上回京的谢珩,被封为郡主的不是她的月儿呢?
什么好事都轮到了萧昭宁,为何她的心肝永远都不能得到最好的?
萧昭月靠在沈清清怀里,轻声啜泣,眸子里却是恶毒与阴狠,她下的毒居然没把那贱人毒死,还被抓住把柄。
她死死握着手心,就连指甲嵌入肉里都毫无知觉。
为何被封为瑶光郡主的不是她?什么好东西,萧昭宁都要抢。
嫡长女是,未来太子妃也是,就连郡主的名号也被她抢走,这个该死的贱人,怎么不去死。
沈清清二人好一阵生气。
“月儿,你可去找过太子?”
萧昭月抿唇,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不悦,父亲出事后,她立刻就去找了太子,结果太子告诉自己,这次皇上很是生气,摆明了要为萧昭宁做主。
况且,近年来,因为二哥哥的缘故,侯府太过招摇了,己经引起皇上的忌惮。
如今的举动,怕是皇上在借机敲打他们。
“母亲,殿下说的有道理,近年来侯府树大招风,皇上心生忌惮,我们日后可要小心行事,殿下还答应我,等这场风波过去,就娶我。”
沈清清闻言,心中喜悦,总算是有了件好事。
“月儿,你受委屈了,再等等,母亲一定会帮你除了那个贱人,让你如愿嫁给太子。”
萧昭月靠在沈清清怀里,脸上带着恶毒,若不是大雍朝以长为尊,导致萧昭宁先她一刻出生,她又怎会在身份上低那贱人一等。
此刻的刑部大牢内阴风阵阵。
萧砚山被玄铁锁链死死扣在刑架上,身上只着一件囚服,早己被血水浸透。
他的右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渗出的血丝顺着胡茬滴落,在胸前洇开一片暗红。
“啪!”
又一仗重重落下,刑仗破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萧砚山浑身剧震,却硬生生咬着后槽牙没吭一声。
“侯爷好定力啊。”许昌安慢条斯理地转动鎏金刑仗,“不知道再来一仗,还能不能忍得住?”
“呸!”萧砚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阴翳,像伺机而动的毒蛇。“老子挨打又如何?那小贱人,那小孽障,就该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又一杖重重抽在脊背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萧砚山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鲜血从领口汩汩涌出,在刑架上滴成一条蜿蜒的血线。
“哟,还嘴硬呢?”许昌安冷笑,示意一旁的侍卫,“继续,给本官狠狠地打!”
一仗又一仗......刑仗一下下砸在溃烂的伤口上,萧砚山的惨叫声终于压抑不住,发出的声音还带着刻骨的恨意:“那小贱人.....竟敢.....勾结外人......害我......”
“侯爷。”许昌安蹲下身,接过一旁的杆子挑起他的下巴,“骂谁呢?”
“萧昭宁!”萧砚山目眦欲裂,“老子这辈子最后悔......一时心软,没掐死那个小贱人......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话音戛然而止。
又一记刑仗打在身上,萧砚山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去,撞在石墙上又滑落下来。
他蜷缩着身体,嘴角不断涌出血,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啧,怎么说郡主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狠。本官只道侯爷对外人心狠手辣,不曾想,对自己亲女也如此。”
许昌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人,三年前,他家长兄因为触怒萧砚山,被他打得差点殒命,后来救回来了,也成了残废。
这次,打萧砚山的人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得又狠又毒,大夫还检查不出来,外人瞧着,只是轻伤,实则,这人也就废了。
许昌安想到方才萧砚山的话,抬脚狠狠踩了他一脚,这种人,当真是败类,他甩了甩沾血的袖子,“留一口气就行。”
待脚步声远去,萧砚山艰难地支起身子,脸阴沉得可怕。
翌日清晨,萧昭宁在混沌中醒来,一时犹如浮萍般飘摇。
她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帐顶绣纹,檀香混着药味萦绕鼻尖。
还未等她坐起,便听见桌边传来一声轻笑。
“醒了?”
谢珩坐在案前,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本世子都要去阎王殿寻你了。”
萧昭宁吓得差点栽过去。
这声音,这语气,还是那个杀人如切菜的谢珩吗?
也太温柔了。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下意识掐了自己的脸。
疼的!
不是做梦!
那就是真的了,这简首比做梦还可怕。
谢珩到底遭遇了什么,难不成被夺舍了?一夜之间换了个壳子?那他身上的紫微命格还在吗?
她狐疑地瞥了一眼,只见那人周身泛着淡淡的紫气。
萧昭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命格还在。
此时此刻,她完全把昨日为了补充灵力消灭鬼童强吻谢珩的事忘干净了。
谢珩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了?吓到了?”他指尖轻抚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放心,你这条命,本世子保下了。”
萧昭宁下意识偏头避开他的手,心脏狂跳。
不对劲!
谢珩手顿了一下,怎么回事?
怎么和林管家说得对不上?
“对了,为什么皇上好端端封我为郡主?”萧昭宁此刻意识回笼,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