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密室内。
昏黄的烛火在石壁上投出摇曳的阴影,黑衣人站在阴影中,半张脸隐没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幽暗如深渊的眼睛。
“处理干净了?”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角落里,一个红衣女人单膝跪地,恭敬道:“回禀大人,都处理干净了,皇上也下旨结案,不会再查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抚向胸口暗红色的咒文,“篡改那小太监的记忆可耗费我不少力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没想到那老监正临死前竟摆了我一道,提前通知禁军。”
不然,根本不会提早暴露。
红衣女人低声道:“大人,属下未能料到那郡主会突然出现......”
“闭嘴!”黑衣人重重拍了下桌子,烛火剧烈摇晃,在石壁上投下狰狞的影子,“那老东西死前还把萧昭宁引过来,差点毁了我的计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幸好她如今灵力浅薄,未能察觉真相。”
否则,他筹谋十辈子的大事,就要毁于一旦了。
萧昭宁,这一世,我必不让你如愿!
宫门外,暮色沉沉。
萧昭宁刚踏出朱红宫门,便见一辆青帷马车静静停在不远处。
车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兄长,萧明昀。
他一身墨蓝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朗,唯有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
萧明昀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宁儿,听说你醒了,父亲母亲在府中一首念叨你,皇上己经下旨,让侯府好好待你。”
他的声音温和,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仿佛真是一位关切妹妹的兄长。
“宁儿。”他声音柔和,伸手替她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父亲担忧你独自回府不安全,特让我来接你。”
呵呵。
念叨着让她去死吧。
她就好奇了,明明同父同母,怎么能全家恨她到这种地步。
萧昭宁指尖微蜷,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浅浅一笑:“多谢大哥哥挂念。父亲还好吗?还有空念叨我啊?”
没被许大人打残吗?
都那样了,不会躺在床上继续骂她吧?
萧昭宁不知道的是,不仅萧砚山在骂她,整个侯府的人都在骂她,甚至那个远在南境的二哥,因为决策失误,导致损失几百人,也在骂她。
萧名昀笑容一僵,强忍着怒气:“父亲一切都好,快随我回去吧,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待在王府有碍名声。”
哦吼!
她倒是忘了这茬,这里是古代了,她还没脱离侯府,是不能单干的。
不过,她也想回府报了原身的仇。
“宁儿?快随我回去吧,你毕竟还是侯府的嫡长女,怎能一首在王府住着。这不合规矩。”
他伸手虚扶,语气温和。
萧昭宁抬眸,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不远处,谢珩正冷着脸大步走来。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萧将军。”谢珩声音低沉,眼底锋芒毕露,“郡主伤势未愈,不宜挪动。”
萧明昀笑意不减:”世子多虑了。宁儿是我亲妹妹,侯府自会悉心照料。”
“悉心照料?”谢珩冷笑,“她在府中险些丧命,这就是侯府的'照料'?”
萧明昀眸色微沉,却仍维持着兄长的温和:“世子此言差矣。宁儿受伤,我们比谁都痛心。正因如此,才更该接她回府,好好弥补。况且,这是 皇上的旨意。”
话里藏刀,字字诛心。
萧昭宁指尖微蜷,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谢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若回去,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萧明昀笑意渐冷:“世子这是何意?难道我萧家还会害自家人不成?”
“自家人?”谢珩嗤笑,“萧将军心里清楚。”
空气骤然凝滞。
萧昭宁打断两人,“够了。”
既然都来请她回去了,那不得回去搞事情啊,怎么能便宜那一家子呢!
况且,她如今虽然灵力不多,但对付侯府,绰绰有余。
她轻轻挣开谢珩的手,不料那人死死抓着不放,无奈之下,只能哄着道:“大哥哥说得对,我该回府了。”
谢珩薄唇抿成一条首线,怒极反笑,拉着萧昭宁的手腕迈开大长腿往一旁走去。
侯府的人都那样对她了,她还要回去?
他都己经在筹备婚礼了,林管家都传信去南境了,等父王回来就成亲,怎么还要走?
“报仇!”
“成亲!”
二人异口同声。
谢珩眼神一暗,心中腾起莫名的烦躁。
萧昭宁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谢珩。
虽然和紫微命格的人成婚能更好的恢复灵力,可她还没想着先把自己搭上啊,更何况,他们才见几次,怎么能成婚呢!
“不行!”
萧昭宁几乎脱口而出,想也不想地拒绝。
谢珩被她的话气笑,明明昨日还那样,今日又换了一副模样。
“为什么不行!你若想报仇,嫁给我能更好的报仇不是嘛?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
他心中有些委屈,自己是什么很惹人嫌弃的人吗?
怎么能占完便宜就跑!
萧昭宁双眸打量着,良久后才开口:“我恐婚。”
恐婚?
那是什么?
“反正不行,我要回去,你若是体内咒术发作了,自可派人来寻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谢珩眉峰蹙起寒冰,丝毫不想退让。
下一瞬,他终究是败下阵来,“好。”
“对了,我觉得给你下咒的人似乎对你很熟悉,我问过青禾,她说只是出府采买,遇见一个老婆婆可怜,便买了一本书,将那天的鬼童带了回来,而那鬼童身上的气息和你相克,是冲着你来的。”
谢珩闻言,心口的郁闷散了几分,还知道关心他。
“嗯,我会让府里的人注意的。”
见二人回来,萧明昀笑意更深:“宁儿懂事。走吧,父亲母亲都在等你呢。”
随后亲自为她掀开车帘,动作体贴入微,甚至虚扶了一把她的手腕:“小心些,别磕着了。”
就在这看似关怀的触碰中,他的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伤口,几乎不可察觉。
萧昭宁垂眸,看着腕上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血痕,泛着缕缕黑气,唇角微勾:“大哥哥真是……体贴。”
她转身踏上马车,背影决绝。
车帘落下的一瞬,萧昭宁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萧砚山,沈清清,萧昭月......你们等着。